陈三三心里突然一咯噔。
迅速扭头望向蒋陶：“张老师问你什么了？”
蒋陶对上陈三三一脸紧张的目光，突然就有些怂了。
脸色发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白毛汗。
再一次莫名的想起，早上看到张老师那双掉落在摔碎的脑袋外面的，那双满是不甘的眼珠子。
“兄弟，你可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就挺吓人的……”
“切，还说不相信有鬼呢，胆子这么小。”
陈三三见蒋陶是忽然间真的害怕了，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切”了一声扭过头去，“爱说不说。
反正他也已经死了，我也不想知道了。”
虽然只相处了一个星期不到，陈三三却已经将他这个大块头的同桌脾气摸得差不多了。
性格憨直，心里藏不住事儿。
你越是不让他说，他越是憋在心里不舒服。
“谁，谁说我胆子小了。”
蒋陶不服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哥们六七岁就敢跟我老爸一起杀猪了，你敢吗？
别说这个世界上没鬼。
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哥们从小就听黄阿婆讲了那么多鬼故事，就没害怕过。”
“呵。”
陈三三也不接着问，只是冷呵了一声，从书包里拿出上课要用的课本，慢慢翻看着。
耳朵和目光的余角，却在偷偷打量着蒋陶的反应。
“我跟你说，你还真别不想听。”
蒋陶又轻轻碰了碰陈三三的胳膊，小声道：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张老师肯定还得能找你……”
见陈三三依旧没回头，蒋陶有些急了，扯了扯陈三三的胳膊，有些着急的道：
“哥们真当你是朋友才提醒你的。
昨天张老师一个劲的追问我知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还让我跟你打听，然后告诉她。
最后她还让我告诉你——
让你别害怕她，说她对你没有恶意的。
只是想帮你而已。
还说什么让你不管感觉到了什么都不要害怕。
她会一直在学校工作下去，会护着你，直到将那个东西揪出来。
只要她还在这里，就不会让洪慧的悲剧重演的。”
见陈三三终于重新转过脸，平静的望着他，蒋陶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当时我觉得她说的话很奇怪。
问她你会害怕什么，还问她要揪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可她没说，只说让我不要多问。
希望他还在学校工作的时间里，我永远都不会遇到那个你害怕的东西。
还让我今天想办法问出你家里的情况，今天下午放学前告诉她。
她说，她今天下午放学后想去你家做个家访。
所以，陈三三，其实你刚才说的对。
张老师既然打算今天去你们家家访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早上就突然跳楼自杀吧。”
“他又不是班主任，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去我家家访？”
陈三三疑惑的望着蒋陶说道。
“这我哪儿知道。”
蒋陶摇头：“不过咱们学校倒是并没有严格规定只有班主任才能去学生家里家访的。
去年体育老师觉得我体格壮实，想让我进体育队，也去我家家访过，企图说服我爸，让我进体育队练习举重。
还说将来可以走特长，进重点高中。
可我爸本来就是个粗人。
一听说让我走体育的路子，还是举重专业，当时就怒了。
说他当了一辈子粗人，好不容易挣了点儿钱，让自己的儿子进了一所好点的中学，将来能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
体育老师却撺掇着我去学什么举重，那不是还让我跟他一样，也当一辈子粗人嘛。
当时差点没拿把扫帚将体育老师轰出去。”
一边说着，蒋陶自己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了主题。
陈三三望了体型壮硕的蒋陶一眼，摇头笑了笑道：“我倒是并没有觉得运动员是粗人。
不过，没文化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粗人。”
“对呀。”
蒋陶道：“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体育的，也挺想当个运动员的。
而且，我觉得我喜欢的体育项目挺文雅的。
不过我爸他非这么觉得，坚决不肯让我走体育生的这条路。”
“所以，你喜欢的体育项目是什么？”
陈三三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想当体操运动员。”
蒋陶一脸向往的回答道：“爆发力与美的结合。
怎么样，哥们喜欢的体育项目够文雅吧。”
陈三三的目光再一次在蒋陶小山一般的身上扫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的确，够文雅的。”
陈三三拍了拍蒋陶的肩膀说道：“不过，哥们，还是听你爸的吧。
我觉得，他能从养猪发展到肉联厂，还能将你送进咱们这所不收外地借读生的学校。
说明他还是有点眼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