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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庆思忖了一时，才回道:“这个项目具有可行性。”
此言一出，犹如在顾长顺的脑门上浇下一盆冰水。冷醒过来，他便冲着弟弟发起了火。无非是忘本欺祖、目光短浅一类的话。
顾长庆好脾气地等哥哥发泄完，才笑眯眯地说:“不要一碰到问题就炸毛嘛，大哥，我们讲道理。”
听顾长顺鼻孔里哼哼一声，顾长庆又接着说:“你是六年前把厂子交给我的，但实际上你和大嫂的股份，加起来是超过我的。这么说吧，大哥实在不答应的话，我也不能逆着你的意。所以，你不妨听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再做决定，成不成？”
这话说得中听，顾长顺哪有反对的理由，只得微微颔首。
顾长庆这才慢慢道来:“大哥当了二十多年厂长，我也当了六年厂长。厂子的情况，大哥应该很清楚。上世纪90年代后期，我们古城区的一批企业因为经营机制问题，不得不关停或是减产。我们厂区也关停了五分之四的厂房。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些工业建筑，基本上算是报废了。这是一种资源的巨大浪费。”
“我们刺桐市，近年又有不少小微企业，也在积极地生产闽派甜品，这说明甜品市场前景是可观的。现在小欢也学成归来，为什么不让他尝试增产增效，抢占市场呢？”
顾长顺依然固执己见。
听到这儿，顾小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爸，您的想法很好，但我今天也认真考虑了一下，我的所学能解决的是技术层面，而不是资金层面。换言之，要是融资不到位，这事儿也办不成。”
“技术到位了，市场竞争力就上去了，怎么会没人投资呢？”对于儿子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说法，顾长顺很不服气。
看见老爸又开始拧巴，一直保持沉默的顾小喜也开了口:“爸，我想问一句。这么多年来，您和二叔也在积极地寻找投资商，得到的反馈是什么？”
反馈无一例外是，不值得投资。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场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顾长顺有些气恼，便梗着脖子说:“那是他们没眼光，不是我们顾家的东西不好。”
“爸，你说得不对。我们顾家的东西的确很好，但他们也并非没有眼光。因为，他们一早就看出了我们糖厂的规模只能做到那么大。爸，您别忘了，我们城市的规划和布局，就已经制约了糖厂的发展。”
“说得没错，我们和很多后起之秀最大的不同，是不舍得挪窝。可是，为了保护古城，污染性大的企业必然会被限制规模。大哥，我问你，你是愿意守着这片保留家族记忆的厂房，还是另外找一块地来增产增效呢？”
顾长顺被这话给噎住了，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们刺桐市是全省经济总量最大的城市，Gdp已经连续多年居于全省首位，”顾长庆说，“而为Gdp做出巨大贡献的，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轻工、贸易这类支柱产业。所以，我认为，糖厂的式微，几乎是不可逆的。”
说到这儿，吴昌平也开口议论道:“我也注意到，这些年，人口红利逐步减少，劳动力成本却逐年攀升。在这种大势的影响下，劳动密集型、低附加值产业遭受了很大的冲击。在我看来，经济结构转型、产业升级早已是必然趋势。”
顾长顺的眼睛慢慢红起来，半是惆怅半是不甘地问:“难道就没有一个，既能保住厂房厂址，又能扩大产能的办法？”
“有，”沐川马上回应道，“如我先前所说，废弃的厂房一旦开发为文化园区，吸引来的客流，必然能反哺糖厂的经营。”
这话击中了老顾的心坎，但他仍不松口，摇着头说:“能不能吸引流量，还真不好说。谁能打包票呢？”
“那这样吧，”顾长庆说，“回头问问老爷子的意思。”
兄弟俩的意见出现分歧，老爹的看法自然就至关重要。不过，这个越活越精神的老顽童顾安仁，正在大理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不爱接电话也不爱上网，大家又怎么联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