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神界以后，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设法支开徐道长，把盒子放进天池？”
听到孟礼这话，景天如实道：“因为刚到神界，没搞清楚情况。另外，盒子一放进天池，里面的东西被净化，蜀山五个老头也会跟着没命。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让他们多活一段时间。”
“毕竟，他们人都不错。就算那个苍古老头，也只是凶了一点。”
闻言，孟礼心中恍然。
紧接着，他转头望向徐长卿，解开其身上的禁锢，开口问道：“你对盒子里这东西了解多少？”
徐长卿微愣，继而一五一十道：“在下只知道祂是由在下的师父、掌门以及几位长老的邪念集合而生。一旦祂被放入天池净化，掌门他们也会随之去世。”
“不错。”孟礼点点头，肯定一句，接着道：“那你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徐长卿摇摇头。
孟礼道：“祂是由清微掌门他们修习蜀山禁术衍生的产物。”
“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妖界和邪灵界联合入侵人间。蜀山虽竭力抵御，但终究势单力薄、力有不逮。为维护人间的和平和安宁，清微掌门他们只得剑走偏锋，一同修习蜀山禁术‘至净法’。”
“你身为蜀山弟子，应当清楚，修习禁术有违蜀山律令，属于犯错，还是大错。”
徐长卿忙辩解道：“掌门他们是为了抵御妖邪、维护人间和平……”
话没说完，孟礼就打断道：“他们的动机、初衷，的确是好的，但不代表‘修习禁术’这一举措没有问题。不然的话，蜀山又何必禁止它呢？”
徐长卿无言以对。
因为孟礼说的是实话。
初心是好的，不代表行为没问题。
比如一个人为了救人去害另一个人。
其中救人没错，但不代表因为这个就可以害人。
害人这种事本身是不对的，即便它情有可原。
孟礼接着道：“而禁术之所以是禁术，是因为修习以后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至净法也不例外。它能让人把自身邪念尽数排除，达到至善极境，使法力提升千百倍，但后果是排出的邪念会化作至邪至恶的生命体。由于一体同源，这邪恶生命体的生死会与修习者绑定。”
“清微掌门他们修炼至净法之后，实力大增，只用了很短时间就解决了妖界和邪灵界入侵的问题。”
“但他们也制造出了一尊邪物，就是盒子里的东西。”
“这东西刚诞生的时候，清微掌门他们不了解情况，同时觉得事情不光彩，就没和人请教如何处理，直接把祂关进了锁妖塔。结果后来发现这是一步错棋，因为这东西能够吸收其他生灵的邪念成长。”
“等清微掌门他们意识到这点，已经难以奈何祂。”
“最重要的是，他们经过推算，发现这东西完全成长起来，会对六界产生大危害。”
“为免人间遭难，六界受害，清微掌门他们只能选择让景天和你把这东西带来天池净化。”
“不可以！”听到此处，徐长卿再次变得激动。
他红着眼道：“一旦盒子里的东西被净化，掌门他们也会死，我岂能做这弑师之举？一个人如果连养大自己、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师长都能杀，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连畜生都不如！”
“我绝不能让你们这么做！”
说着，他就要出手。
孟礼抬手一指，把徐长卿禁锢住，然后叹了口气：“清微掌门他们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一开始压根没有打算让你知道以及参与这件事。不光你，其他弟子也一样。”
“他们最初的打算是自己，或者五人当中任意一人和景天一起来神界。”
“但遗憾的是，或许是因为排除了邪念，自身有缺，又或者是功德和修行不足。”
“他们五人都无法让通天石产生反应，进不了神界。”
“后来常胤也测试过，同样不行。”
“唯有你，具备成仙之资，能和景天一起打开天门，进入神界。”
“对这一结果，他们十分无奈。可为了让人间和六界免除一场浩劫，也为了弥补当初修习禁术、把邪物封入锁妖塔的错误，他们只能选择让你来执行这个任务。”
“为免事情出错，造成现在这种局面，清微掌门特意叮嘱过，不能让你知道真相。”
“他这么做的确对你有欺瞒，却并非想害你，陷你于不义，而是想让你不知而无虑，能够心安。”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逼着清微掌门他们净化盒子里的邪物，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选的。说是为人间苍生也好，弥补当年修习禁术也罢，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都坦然接受，你何必执着？”
“他们是我师父啊！”徐长卿大喊出声，热泪盈眶，声音悲切：“他们把我从小养到大，我怎么可以明知道结果，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怎么可以？！”
孟礼却道：“正是因为这样，你更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
接着，他话锋一转：“你去找紫萱的事，清微掌门他们可知道？”
徐长卿一怔，没跟上思维，但还是道：“知道。”
“那他们可有拦着你，不让你去找紫萱？”
“没有。”
“这就是了，他们不拦着你，是尊重你的选择。你也应该尊重他们的选择。此外，你也是有三世记忆的人了，应当知道世间的生与死只是一个轮回。”
“而且，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当初妖界和邪灵界联手入侵人间，人间当有一大劫。”
“清微掌门他们力有不逮，为守护人间修习禁术，强行抵消了这一劫。”
“这一劫的因果便落在了他们身上。”
“盒子里的东西就是应劫的，若不及时处理，人间迟早会因它遭劫。”
“到时，你以为这邪物会放过清微掌门他们吗？绝对不会！”
“他们依旧难免一死，甚至会更惨。因为盒子里的东西对他们心怀怨恨，必会加倍折磨他们。”
徐长卿表情呆滞。
他下意识想说把邪物除去，可转念一想，这么做，掌门和几位师长性命难保。
最终，徐长卿痛苦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孟礼摇头：“事关自身性命和人间安危，又过去这么多年，但凡有其他办法，清微掌门他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随后，他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悲痛。若是现在把盒子里的东西净化，为人间乃至六界免除一场浩劫，清微掌门他们也算舍生取义，必有功德。”
“这一世结束，下一世他们当有福报，甚至位列仙班，摆脱轮回之苦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并非孟礼瞎说。
因为仙剑三的世界的确有功德一说。
原剧里，蜀山五老也说过自身大业将成、难成之类的话。
这其中必然存在牵扯。
如此，清微他们能够看淡生死，也说得过去。
毕竟世上真有轮回，今生做好事、下一世有福报的话，人类对死亡的恐惧程度自然会有所降低。
不过，蜀山五老无惧生死，更多的是自身缘故，排除了邪念、心境高。
“当真？”见孟礼这么说，徐长卿有些动摇，将信将疑。
孟礼淡淡道：“当然是真的，你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这一世有成仙之姿，除了根骨奇佳以外，最重要的就是前两世修行积攒了不少功德。”
“日后你位列仙班，说不定还能在神界遇到清微掌门他们的转世，与他们成为道友。”
“到时候，你们回看今日种种，怕是会付诸一笑。”
徐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