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泪俱下并不能换来神的怜悯。
母亲从寄生体的体内爬了出来,她的岁数、神态、身着的衣衫,保留着女人记忆中最美的形象。
女人无力地哭喊:“妈...”
母亲爬到女人脚边,抓着她的裤脚。
女人边哭边扶起了母亲。
母亲双手在女人的脸颊上颤颤巍巍地摩挲着,“沐沐,我知道是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妈,走啊!”
“傻孩子,你觉得我能去哪儿?”母亲手指划过女人的眉眼,“我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哪里都不是我的归宿。”
女人又何尝不知眼前的妈妈只不过是神明创造出来的“杀器”,通过寄生体身上的胃读取自己脑中的记忆,然后创造出来的慈爱形象。
她不是母亲,但表情神态和说话的方式和真正的母亲如出一辙。
人是感觉动物,仅凭视觉上的感知就足够扰乱人的理智。
失去的珍贵之人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无论真假都只会成为感情的宣泄口。
“我不管你去哪儿,反正不要待在我的身边。”女人推搡着母亲。
母亲反手抓住女人,“沐沐,我想和你待在一起,我想好好看看你,沐沐,妈妈很想你。”
女人跺着脚不知所措,母亲的话语就像一柄重锤击碎了她的心理防线,“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啊!妈,为什么是你啊!”
“因为你放不下妈妈,妈妈也放不下你啊。”母亲身体前倾抱住了女人,她鼻翼轻轻抽动,嗅着女人发丝间的味道,“沐沐,虽然我知道你无法承受,但这是你不得不做的事。”
“什...什么事?”
“吃了我。”
这个母亲的形象完全是按照女人的记忆塑造,记忆中的母亲坚强且美丽,对于女儿的爱无微不至。
所以现在的母亲依然做出了让女儿活下去的最佳解。
女人低吼:“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不是你想不想这么做,而是你必须这么做。我是虚假的载体,并非你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女人后退,掩面痛哭。
她在纠结,但时间还在向前。
或是被寄生体威胁,或是出于自己的意愿。
不少人开始把自己的头伸进了寄生体腹部的血盆大口。
暴食的胃吐出来的“珍贵之物”五花八门。
运气好的吐出来的是物品;运气不好的吐出来的是生命,人,甚至是宠物。
那些运气好的开始吞掉自己的过去,不管能否咽下,只是一味地往嘴里塞。
运气不好的,面对朝思暮想的人只能在绝望中感受着短暂的幸福。
花蕤看着痛苦的人们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做错了什么,非得要这样对我们?”
“对这些邪神而言,我们的存在就是错误。”
夏荷对花蕤问道:“有想好吗?”
“想好什么?”
“要不要把你的头伸进寄生体的肚子里?”
“不要,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绝望的局面。”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实在不行我就和祂们拼个鱼死网破。”
夏荷摇了摇头,“我怕你只会飞蛾扑火,对祂们造不成任何影响。”
“无所谓,我有心理准备,倒是你赶紧离开这个鬼试炼,别管我和齐叔了。”
夏荷看着花蕤背后还在昏迷却被鲜花严严实实包裹的齐鄙,“你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吗?你知道下场,轻则成为暴食之主一部分,成为没有意识的怪物,重则死去,最后去往天堂遭受无止尽的折磨。就算你有了这个觉悟,但你又能替齐叔做这个决定吗?”
花蕤脸色阴沉,“那能怎么办?这些寄生体召唤出来的死人或许是幻化出来的实体,但如果是还活着人呢?如果这些活着的人是通过暴食之主的胃传送到我们这里,我怎么狠得下心吃掉他们。我真会疯的!”
交谈间,花绣走到了二人近前,“小蕤,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遇到什么难题啦?”
花蕤皱着眉头,“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之前见到我连声招呼也不打。”
“有吗?我真没看见你...你怎么到d区来参加试炼了。”花蕤下意识地护住背后的齐鄙,转移了话题。
花绣知道花蕤的小心思,也没有点破,“我想你了,你又一直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就只能来d区找你咯。”
夏荷出声道:“二位,现在不是‘你想我我想你’的时候,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想办法离开这场试炼。”
花绣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你学分是足够的,想离开随时都可以离开,肯定是我家的小蕤蕤不敢完成这个考试。”
花蕤无语,“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担心的不过就是被吐出来的会是人。小蕤,你是我的孩子,我了解你,能被你牵挂且‘失去’的就只有你那无能的父亲。”
花蕤咬着牙,“爸爸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应该被卷入这场纷争。”
“活在这样扭曲的世界又怎么可能不被卷入呢?”花绣眼神闪烁,“小蕤,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夏荷听明白了大概,花蕤的父亲是个普通人且还活着,所以花蕤不愿意去尝试这个考试,但她妈却对自己的丈夫不以为然。
“咳咳...你们的家事我本不应该指手画脚,但现在最好还是别拉家常。”
花绣瞥了眼夏荷,“所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绕过这场考试?”
夏荷说道:“如果我们可以直接找到隐藏在天空上的本体,应该还是有机会可以结束这场闹剧。”
“你有什么特别的赐福可以飞到天上去?”
“我没有,但阿姨你肯定有,毕竟这么多年你吸收的赐福不下百个,找到本体还是轻而易举的。”
“找到本体后又能怎样?”
“把祂击落,只要祂坠落到地面,那么就是我们的主场。”
花绣笑道:“你这孩子着实有趣,岁数不大口气倒不小。你之前也瞧见了我使用老大哥的黑线探查天空上的情况,什么都没感知到黑线就全部断裂。”
“老大哥的赐福只是你获取赐福的其中之一,你不想花蕤死在这里,难道就不努努力想其他办法?”
花绣看着花蕤。
花蕤垂下了头,“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把你自己顾好就行。”
“你需不需要是你的想法,我帮不帮你是我的决定。”花绣抚摸着脸上的纹身。
“为人父母,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