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入陵很顺利,谭嬷嬷的预言,自然也是准确无误。
不过第三日,这边儿就又启程了,李常素显然是很兴奋,一路上热闹的说个不停,她抱着沈全懿的胳膊。
只不过是其他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沈全懿哄着她说了两句,她跟着奶母下去,换到了后头的车厢,谭嬷嬷抿了抿唇:“娘娘,奴婢希望娘娘能在一切安定之后,让奴婢一直随着太后。”
“嬷嬷放心,只是现在大事一切未定,本宫也实在忧心,宫里面还少不得嬷嬷,等一切事毕,嬷嬷的去留,本宫自随嬷嬷的心意。”
沈全懿语气平静,只不过她一直以来少有波澜的眼底,此刻浅浅的映出一道戾色。
见好就收的道理谁也懂。
谭嬷嬷立刻谢恩。
“事急从权,看来陛下…”沈全懿话没说完,她浅浅的瞟了一眼谭嬷嬷,继续道:“本宫听说,废太子也要返回长安。”
谭嬷嬷的眸子闪了闪:“这…这外头传进来的风声也有些不可信,长公主也不过是捕风捉影,到底如何…陛下尚在呢,就是之后也不过是宁宁说了算。”
谭嬷嬷的话说的也很是含蓄,她低着头,沈全懿沉默着没说话,只要李乾尚在一日,那他们母子几人便安稳不下来。
李乾对于长子的看重谁都知晓。
此后一路众人无话。
一直到入了宫门儿,守门儿上的内侍,沈全懿一眼儿认出来了:“今儿个怎么是黄公公在这儿守着?”
黄忠赔着脸立刻笑了两声,他姿态放的很低,弯着腰靠过来:“奴才给娘娘请安,奴婢这儿是受张公公嘱托,特地叫奴才在这儿候着您。”
“张公公说了,陛下要见您。”
闻言,沈全懿笑了笑,到了内城,她这会儿子也换了轿撵乘坐,李常素靠在沈全懿身上,她此刻有些忧心,三日前离宫之前,她们和李乾的对峙还历历在目。
察觉到了李常素的不安,沈全懿拍了拍她的手,她转头嘱咐了,李常素先回宫,李常素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她。
“好啊,如此就有劳公公带路了。”
沈全懿靠在椅背上,一手扶着额头,黄忠讪讪地笑了,小心的在前头领路,他攥紧了手里的拂尘,脚下的步子都有些僵硬。
沈全懿回宫这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呢,王玉跟在他身侧,二人都是一样的心理路程。
到了北苑儿,沈全懿进了内院儿,一打眼就看见了各宫的人都在地上跪着呢。
众人见了沈全懿纷纷见礼,海时小心上前,离别之时的场景,在眼前出现,心中也是感叹沈全懿这么快就回来了。
“娘娘安好,陛下…陛下今日上朝忽然晕倒,咱们姐妹们都是急得很,不过方才太医和仙人过来,陛下已经醒来了,就是不可能见嫔妾。”
海时说着,剩余的几人附和着点头,白清娥脸色有些难看,若是说起来她们这些人里边品阶她是最高的,可是很显然沈全懿一过来,众人是把沈全懿当成了主心骨。
说话之间,听着门吱呀一声,张德生正从殿内出来,众人纷纷回头,张德生行礼后:“各位娘娘,陛下已经说了今日就不见了,娘娘们就先回去吧。”
白清娥张了张嘴,可是一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又把到了嗓子边儿的话咽了回去,她抿唇点头,至于其他人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张德生唤住沈全懿,他继续道:“沈嫔娘娘请您入偏殿休息片刻,等待陛下的宣召。”
白清娥咬了咬嘴唇:“到底还得是姐姐,陛下都要不记得咱们这些人了,可是姐姐才回来,陛下就着急着要见姐姐呢。”
“陛下想要见谁,全凭的是陛下的心意,贵嫔娘娘也无法左右陛下的想法,贵嫔娘娘若是想见陛下,不如就同嫔妾一块儿在偏殿等候。”
沈全懿闲闲的瞥了一眼白清娥,继续道:“说不定,陛下会因为娘娘这份执着心意,改变想法,或同姐姐再见一面。”
“沈嫔娘娘,陛下已经嘱咐过了,只见您。”张德生贴心的补上一句,白清娥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这话说出来,分明是让她下不来台。
白清娥咬紧了牙关,她冷冷的看向沈全懿,她道:“那就不必了,我不比你,不得陛下看重,就不留在这儿碍陛下的眼了。”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是何反应,一甩袖子愤愤而去,海时勉强的笑了笑,出来打圆场:“贵嫔娘娘也是忧心陛下,想来姐姐也是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
“既然陛下已经早吩咐,嫔妾等人自然是遵从,便等着陛下再有宣召,再过来。”
海时说完了,杨四秋和媚贵人也无话可说,附和着点点头,毕竟方才白清娥也闹腾了,不也没闹腾出什么来。
张德生领着沈全懿从廊下穿过,在过了主院之后,他的脚步渐渐的放慢,沈全懿自然是明白这是有话要说。
“本宫几日不在宫中,或有什么要事发生本宫不知,不知公公可否指点一二。”
沈全懿微笑着看向张德生,张德生立刻笑道:“娘娘这话实在言重了,奴才担不起。”
“不过是…不过是娘娘走后,陛下思念太后病了,又想起大公主,便将公主和大驸马接进宫了,大驸马他…病了,公主伤心的很,这会儿也在偏殿呢。”
张德生一面说一面小心的眯着眼睛去看沈全懿的表情,看见沈全懿神色平静,他则是继续道:“公主对于陛下或是有误会,所以特地请娘娘帮着陛下劝谏公主几句。”
“公主说了些气话,陛下也很是伤心。”
沈全懿点点头,也是惋惜道:“亲父女,哪里真的有隔夜仇,只不过公主年轻,或许有些事情一时想不清楚,气头上的话不能算数的。”
张德生颇为赞同的点头:“娘娘这话说的极是,不过陛下日理万机,国事操劳已经是费神,如此小女儿的事儿,自然是不比妇人心细,公主就有劳娘娘多开解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