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茶的赵大人，心头的慌乱和不安却越发强烈。
不知道是听了季火旺的心声，得知那个叫柳芊芊的就在这大帐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像是真的感到了对方的存在，鼻间闻到了血腥之气，还感受到了浓烈到令他要窒息的悲怨之气。
“老爷，要不我们还是回马车上休息吧！”这时，赵夫人突然开口道。
不知为何，她进入这顶大帐后，就莫名的心凉凉的，就像是这大帐比外面还要冷上许多倍。
才刚被邀请进来的赵大人，哪怕觉得这里面很窒息，但他也不想离开。
他还想听再清楚一些，说不定季火旺与系统还会说起关于柳芊芊的事。
“就在这里吧，这里有炭盆，暖和一些。”赵大人说道。
“好吧！”老爷这般说，赵夫人也不好再坚持。
“赵夫人好像不太适应这大帐里闭塞的空气，不如火旺，你陪赵夫人到外面马车去等。”太子出声道。
“哦，好啊！”季火旺没有多想，以为赵夫人常居高门大院，对这种大帐内因为烧炭而空气稀薄的环境有些不适应。
“不用，不用！”赵夫人不想麻烦季大人，更不想丢下自家的老爷。
“没事，你就在马车上等我吧！”赵大人也说道。
“可是……”
“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出去吧！”
“好吧！”
季火旺带着赵夫人出来，走至马车前，亲手扶着赵夫人上去。
大帐内，现在只留下太子和左统领，还有纳兰谷三人。
“纳兰大夫，要不，还是给赵大人熬一碗安神汤药吧！”太子要把纳兰谷也支走。
“也行，正好我们此行带了些药材。”纳兰谷点头，也转身出去了。
等大家都出去后，太子突然出声：“你都听见了吧？”
赵大人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太子殿下此话的意思。
吓得他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起来吧！”太子扶起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旁，左统领也明白过来。
太子这是知道了赵大人也能听见季火旺的心声。
很有可能，连自己能听见季火旺心声这事，太子殿下也猜到了。
不然太子殿下不会把自己留在这里。
殿下？
柳芊芊看着已经贵为工部尚书的亲生父亲竟然跪下，还唤着殿下。
能用得上殿下这个称呼的，莫非是太子殿下？
所以眼前这人是当今太子殿下？
柳芊芊震惊之余，却更糊涂了。
他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听见了？
“老臣是从季大人第一日上朝那日就能听见了。”赵大人如实说道。
左统领瞪大眼。
赵大人竟然和自己一样，在季火旺上朝第一日就能听见了！
“你呢？”太子转头看向左统领。
左统领眼神快速闪烁一瞬。
突地，也猛地跪在地上。
“殿下，臣有罪，臣不该隐瞒。”
“起来吧！”太子并没有扶他，只是淡淡地说道。
左统领站起身，身子微微俯着：“殿下，臣也是在季大人上朝的第一日，就听见了。”
“除了你们两个外，还有谁？”
“老臣不知！”
“臣也不知。”
赵大人和左统领如实的拱手道。
“所以，之前关于父皇的隐私，还有本太子的隐私，你们全都听见了？”太子紧紧皱眉。
“回殿下，臣的确全都听见了。”
两人异口同声。
太子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与父皇的秘密，还真不再是秘密了！
“嗯，你们瞒得还挺紧！”太子轻嗤。
“殿下，当日事发突然，又事关陛下脸面，老臣着实不敢坦承！”赵大人忙说道。
“那你们就不怕欺君死罪？”
闻言，赵大人和左统领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老臣罪该万死。”
“殿下，微臣罪该万死！”
太子长身玉立，冷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二人。
心头极度不舒适。
但事已至此，他总不可能真因为这两人也能听见季火旺心声，就真要灭他们的口。
“起来吧！”他发话。
两人这才敢站起身。
“那刚刚你都听见了，关于你女儿一事。”太子问起赵大人。
赵大人一直处于紧张之中，太子殿下这么一问，赵大人心头猛地一咯噔，像是突然沉入无底深渊一般。
“殿下……”赵大人声音哽咽，呼吸沉重，有些害怕说出口：“是臣的女儿被替换了吗？”
“对！”太子点头：“你女儿现在就在这帐里，但我们看不见。”
柳芊芊还没听明白他们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就突然又听太子暴露自己的身份和所在。
她惊得瞬间瞪大了眼，慌乱极了。
不是说好，不要告诉她的亲生父母吗？
不是说好的吗？
“殿下……”赵大人意识到自己之前所听见的那些，脑子里所猜想的那些，全都是事实时，脚下一晃，险些站不住。
左统领连忙伸手扶住他：“赵大人，撑住”
“殿下……可以告诉老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赵大人声音断断续续。
“你告诉他吧！”太子看向左统领。
左统领点头，扶着赵大人坐下后，才开口：“赵大人，你一定要撑住，我接下来说的这些，可能会比你所想象的还要残酷……”
赵大人勉强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你说吧！”
左统领便把自己之前从季火旺那里听来的关于柳芊芊的心声，一五一十，全都讲给赵大人听。
还有柳芊芊己死，昨夜险些杀死那个毒妇，让她自己彻底沦为厉鬼一事。
赵大人呼吸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你女儿心疼你们，怕你们知道了真相，会承受不住，所以她只想见你们一面。但是你还是听见了，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太子出声道：“我们虽然看不见柳芊芊，但她现在的确还在这帐内。”
赵大人愣了几秒，像是完全无法接受一般。
而后，眼泪疯狂流出，他捧着脸，整个身形如被沉沉大山倾压一般，完完全全佝偻成一团。
五十多岁，已经有白发的赵大人，此刻只觉得天崩地裂！
他从来没想过，一直在身边的女儿并非亲生。
更无法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从一出生就被调换，这些年在那个毒妇身边，受尽折磨和迫害……
看着亲生父亲一瞬间就像是失控一般，捂脸痛哭，柳芊芊飘至父亲的面前，抬起手，想要安抚父亲。
可她伸出去的手，透明的，直接就穿过了父亲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