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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帅正行进在回京的迢迢漫途之中,对于东京城内朝堂上针对他的弹劾风波,尚浑然不觉。以金帅那一贯豁达洒脱的性格,即便此刻得知有人弹劾自己,也不过会淡然处之。在他看来,若是有人对他的所作所为心怀不满,大可以摆到明面上掰扯清楚,他又怎会惧怕这些无端的弹劾。

东京城,顾府之中,气氛略显微妙。顾廷烨因明兰收下了钱凤仙,正与明兰陷入冷战。起初,顾廷烨以为明兰会像以往那般,因他此举而大发雷霆,可时日迁延,明兰竟毫无过激反应,这着实让顾廷烨心中窝火。盛怒之下,他赌气宣称要在钱凤仙屋里留宿一晚。而明兰听闻后,索性成全他,权当这是顾廷烨与钱凤仙的洞房花烛夜。

顾廷烨踏入钱凤仙的屋子后,只是默默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喝茶,始终一言不发。钱凤仙见此情形,轻声细语地请他安歇,然而顾廷烨充耳不闻,仿若未闻。随后,他将石头唤进屋内,向其打听明兰的状况,竟得知明兰依旧如往常一般,并无任何过激举动。顾廷烨不禁面露无奈之色,石头见状,颇为识趣地轻轻带上房门,悄然退了出去。

在明兰的屋内,烛火摇曳,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明兰正惬意地坐在榻上,将双脚浸入温热的洗脚水中,享受着这片刻的闲适。一旁的丹橘,一边为明兰轻捶着肩膀,一边忍不住开口说道:“姑娘,长枫少爷房里又添了一人,听说是三大娘子安排过去的,说是她自己诸多不便。”说着,丹橘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三大娘子那般做,许是有她的无奈之处,可姑娘您为何要这般着急给侯爷置办妾室呢?”

明兰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柔和中带着几分感慨,缓缓说道:“廷烨待我,那是千依百顺,关怀备至。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为了我,还要整日与姑老太太周旋缠斗,疲惫不堪。再者说,我虽无法将妾室当作姐妹般真心相待,但这府里的规矩摆在那儿。若是等我日后有了身孕,再去安排这些事,恐怕会生出许多麻烦。眼下且先看看廷烨的心究竟系在何处吧。”

另一边,在钱凤仙的屋内,顾廷烨已在桌前枯坐了半晌,神色有些凝重。钱凤仙身旁的女使见此情形,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上前,轻声提醒道:“侯爷,时辰不早了……”话未说完,便赶忙退下,不敢再多言。钱凤仙见状,刚欲轻移莲步,上前相劝,顾廷烨却突然起身,径直打开房门而去,来到书房将石头唤了进来。

“去,给我打探一下,大娘子屋里现在什么情况。”顾廷烨神色焦急地吩咐道。石头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折返回来,无奈地回道:“侯爷,大娘子屋里已经吹灯歇息了。”顾廷烨一听,顿时急得跳脚,大声说道:“找小桃再去打听些!”石头只得再次匆匆跑去,找到小桃询问。可小桃却与他东拉西扯,尽说些点心之类的琐事,石头费尽口舌,竟是连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打听着。

顾廷烨得知后,气得满脸通红,一甩手,也“噗”地吹灭了灯烛。可他并未上床安睡,而是躺在椅子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直到丑时,顾廷烨才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走出屋子,朝着明兰的住处走去。钱凤仙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一阵失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当顾廷烨走进明兰的房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只见明兰睡得十分安稳,丝毫没有因他今晚的举动而受到影响。顾廷烨见状,心中又生起一阵闷气,可终究还是无奈地在她身旁躺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直至天明。

翌日清晨,晨曦透过窗棂,轻柔地洒落在床榻之上。明兰悠悠转醒,睁眼便瞧见顾廷烨躺在身旁,不禁微微一懵,眼神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怔忪。顾廷烨本满心期待着明兰会说些什么,或许是对昨日之事的质问,又或许是几句嗔怪,然而,盛明兰却只是神色平静地开口,将钱凤仙视作隔壁送来的眼线,语气里竟丝毫没有吃醋的意味。这让顾廷烨满心的期待瞬间落了空,不禁有些恼火,猛地一下拉开身上的被子,气呼呼地起身。

到了早饭时分,明兰与顾廷烨相对而坐。明兰一边轻轻将碗筷摆放整齐,一边缓缓开口,与顾廷烨说起了并府的事情:“院子已经完工了,这就该选定日子筹办开府宴,这事迫在眉睫,得赶紧着手操办了。”

顾廷烨微微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你且精心准备着,到时,东京城里有头有脸的权贵想必都会前来。”明兰心领神会,轻轻应了一声。她心里明白,这并府之后,便要与众人一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隔壁那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着实不太好对付。小秦氏虽说终究是个外人,即便她再如何刁难顾廷烨,顾廷烨或许不会太过放在心上。但自己却不同,在这复杂的宅院里,她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在明兰心中,早已将顾廷烨当作自己的天,她深知唯有守护好这份依靠,才能在这深宅大院中安稳度日。

顾廷烨见明兰说完并府之事便没了下文,心中不禁有些窝火。他满心期待着明兰能对他昨晚留宿钱凤仙处有所表示,可明兰却好似浑然不在意,一心只放在并府宴的操办上。“并府宴你倒是格外上心,那我呢!”顾廷烨瞧着她那副懵懂不开窍的模样,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地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转身就走。然而,明兰对此却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神色依旧平静,并未将顾廷烨的怒气放在心上。

终于,到了并府设宴的日子,整个顾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红绸在风中轻轻摇曳,与雕梁画栋相映成趣,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顾廷烨身着华服,站在外府门前,笑脸相迎前来贺喜的宾客。不多时,他瞧见赵宗实的妻弟沈从兴携妻子张氏一同前来。顾廷烨赶忙上前,热情地招呼着,正欲引领他们进府之时,却瞥见远处一顶轿子缓缓而来。待轿子走近,他才发现竟是沈从兴新纳的贵妾小邹氏。这小邹氏乃是沈从兴已故正妻的妹妹,就在前几日,沈从兴将她纳为妾室。

这小邹氏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实在是不合规矩,让张氏顿时觉得颜面无光,心中满是不悦。只见张氏脸色微微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而在顾家内厅,亦是一番热闹景象。如兰因在家中安心安胎,未能前来;长柏远在登州,也无法出席。不过,华兰虽人未到,却差人送来了精致的礼物。墨兰夫妇倒是应约而至,原来是小秦氏特意送去了请帖。厅里,康姨妈、王若弗、小秦氏等一众妇人聚在一起,表面上欢声笑语,相互寒暄,可言语之间却有意无意地攀比着各自的衣饰、首饰以及家中的琐事。

在顾府后宅,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然而一场微妙的交锋正悄然上演。齐衡的妻子申氏,精心梳妆打扮后,特意寻到明兰面前。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脆生生地唤了声:“婶婶。”

明兰抬眸望去,眼前的申氏年轻貌美,气质不凡。她此前从未见过申氏,乍一听到这称呼,又知晓对方是齐衡的妻子,脸色瞬间微微一沉。她心中明白,虽说两家祖上曾有亲,但如今早已出了五服,申氏此时这般亲昵称呼,分明是有意来膈应自己。申氏接着幽幽开口,语气中满是愁绪:“婶婶,衡哥儿近来一直闷闷不乐,我想尽了法子,却不知该如何开解他,实在是忧心不已。”

明兰微微眯了眯眼,旋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却不失威严的笑容,摆出长辈的姿态,开口就是一个“衡哥儿”称呼道:“衡哥儿与你成婚了,夫妻之间就该互敬互爱。你们二人能琴瑟和鸣,对我们这些长辈来说,便是最大的欣慰了。”

申氏听到明兰这般称呼自己,顿时一愣,整个人都有些傻眼。她着实没想到明兰竟会顺着她的称呼,直接以长辈自居。可碍于场合与面子,她也只能勉强应着,心中却暗自警醒,看来日后对明兰得小心应付才是。

明兰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席面,诸事妥当之后,她转头轻声吩咐小桃:“你去寻齐衡过来,这事儿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了。”小桃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不多时,众人纷纷入席。席间,气氛原本还算融洽,然而小秦氏却突然话锋一转,对着桌上的糕点微微皱眉,看似不经意地吐槽道:“哎呀,明兰这孩子选的这些糕点,样式倒是新颖,只是这口味嘛,似乎和咱们府里往日的喜好有些出入呢。”说罢,还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紧接着,她话里有话地继续说道:“如今我这管家权也交出去了,本想着明兰年轻有为,能把府里操持得更好,可现在看来,这中间似乎有些……唉,罢了罢了。”她这一番话,表面上像是在为明兰解释,实则暗指明兰接管管家权后,诸多行事不合规矩,在众人面前不着痕迹地败坏着明兰的名声。

康姨妈见状,也不甘示弱,顺着小秦氏的话头,夹枪带棒地附和起来:“哼,要说这明兰啊,当初姐姐本想着把她好好收在身边教养,悉心栽培,谁知道她却跑到盛老太太房里去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一副轻蔑的神情,那嘴脸实在可恶至极。席间的妇人们听闻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明就里的,纷纷跟着抱不平。

顾府的另一姨娘邵氏并未出现在席间。小秦氏眼珠子一转,又开始颠倒黑白,说道:“也不知道明兰是做了什么,把邵氏吓得都不敢出来了。这家里啊,自从明兰管家,可真是变了不少呢。”沈从兴的正妻张氏,本就性子直爽,听到小秦氏如此胡言乱语,顿时气得脸色通红,怒目圆睁,恨不得当场就起身去找明兰理论。

齐衡听闻下人来报,说是明兰找他,原本还算镇定的神色瞬间慌乱起来。他的心“砰砰”直跳,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泛起诸多念头,甚至还心存幻想着明兰亲昵地唤他一声“元若”。然而,他又怎会料到,明兰此次找他,绝非是念及旧情来叙旧的,而是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他划清界限的。

两人一见面,明兰神色决然,未等齐衡开口,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衡哥儿,往后你便称呼我为婶婶吧。”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齐衡瞬间懵在原地。他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齐衡呆呆地望着明兰,嘴唇微微颤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明兰,你……你怎如此狠心?”

明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决绝,缓缓说道:“齐衡,曾经的我,无数次幻想,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为能换回卫小娘的性命。可是,无论我如何期盼,她终究是回不来了。人一旦逝去,便再无复生的可能,而过去的时光,也如同东去的江水,一去不复返。如今,我已嫁入顾家,你也另娶他人,我们的人生已然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了,明白了吗。”

顾廷烨在府中四处找寻明兰的身影,却始终不见她的踪迹,连石头也没瞧见小桃。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生怕明兰在这热闹的府宴中受了什么欺负,于是赶忙吩咐石头:“你去仔细找找,务必寻到明兰的下落。”

石头领命后,在府中前前后后找了半晌。正巧路过墨兰身边时,听到墨兰提及:“方才瞧见明兰往西边儿去了。”石头不敢耽搁,赶忙将这消息告知顾廷烨。

另一边,齐衡与明兰相对而立。此刻的齐衡,满心皆是无力与懊悔。他不住地责问自己,当初为何不再努力一些,为何非要执着于中了科举才去盛家提亲,白白错过了与明兰长相厮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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