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浊泪爬过布满沟壑的脸庞，张阿婆眼中带上了一丝殷切：“你见过我的栓子吗？能不能告诉我家栓子，让他早点回家，奶奶想他啊......”
“没有，我没见过。”白玖避开了张阿婆的眼神，她不知道栓子是谁，不知道栓子在哪儿，更没见过栓子，她帮不了眼前这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算人的老人，在不久后，她可能还要亲手杀了。
如果她变的恐怖老奶有攻击性的话。
在一旁的李明月早已红了眼眶——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姐姐肯定也想她，姐姐肯定也像阿婆想栓子一样想她，姐姐现在在做什么，如果她也像栓子一样回不去了，姐姐会哭吗？
她悄悄擦了下眼睛，走到张阿婆另一边，准备扶住阿婆，口中还安慰道：“阿婆，栓子哥可能是有事情耽误了，说不定——啊！”
话说到一半就变成了一声痛呼，李明月刚碰到张阿婆胳膊的手触电般收了回去，再伸出来时，原本白嫩的手掌上已是焦黑一片。
“怎...怎么会?”李明月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白玖立即就想抽回手，去查看李明月的情况。
用力一抽，没抽动，又加大了三成力度，张阿婆依旧纹丝未动。
这太不合理了，白玖虽然没用全力，但她常年习武，力气自是一般人无法相比的。
可面前这个瘦干巴老太婆显然不是一般人，即使她没变成恐怖老奶，其本身的力量也不容小觑。
张阿婆就像是根本没看到李明月一样，依旧盯着白玖看。
“哎呀，你的鼻子怎么好了？”张阿婆惊呼一声。
张阿婆松开手，又看向旁边的李明月，当她看到李明月的手时，又是一声惊呼：“哎呀，这手怎么了，快让阿婆看看。”
说着就要伸手，李明月忙后退一步，把手藏到背后，婉拒道：“不打紧，阿婆，我手天生就黑。”
说完这句，还怕不保险一样，又后退半步。
张阿婆似乎还想凑过去，熊老黑挡在了李明月身前，张阿婆撇撇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白玖只能拉住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阿婆。”白玖叫道：“那个，我们先回家吧？”
张阿婆这才收回手，嘴里嘟囔着：“对，咱先回家……”
张阿婆颤颤巍巍往前走去。
三人松了口气。
白玖搀着张阿婆与二妖拉开距离，她回头递给李明月一个询问的眼神，李明月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白玖收回目光，将注意力放回到张阿婆身上。
这村子里的疑点越来越多，他们知道的情报却很少，这很不妙。
唯一一个看起来正常些的年轻人在张阿婆出现后就消失了，白玖一路上都有留意着，却始终没再看到那年轻人的影子，也没想明白那年轻人竖那一根手指的含义。
是让他们噤声，在提醒他们注意张阿婆，还是在告诉他们，村里只有一个人可信？
这个张阿婆虽然记性不好，状态也不稳定，但目前能搭上话的只剩下她了。
说不定能从她身上问出些东西。
只是怎么问这个问题才是个问题。
目前已知：这个张阿婆在听到特定词汇后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像复读机一样重复那个词。
这时候张阿婆就会变成恐怖老奶，状态持续时间不定，目前无法攻击，以后未知。
而特定词汇，就是诸如栓子，黄土村这种的，白玖猜测这些词汇可能与那些时间间隔较远的记忆有关，姑且统称为记忆词。
栓子是她失踪已久的孙子，至于黄土村…说不定是她某位故人待过的地方。
记忆词除了能够让张阿婆改变状态，是否还会有其他作用？毕竟这既然是个存在规则的世界，那记忆词的存在肯定有其特殊的意义，说不定破局的关键就藏在其中。
白玖决定做两个实验。
一、已经提过的记忆词被再次提及是否还会二次触发。
二、村里那些刚与张阿婆打过招呼的村民，如果提问有关他们的事情是否会触发记忆词。
张阿婆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念叨了：
“我们村一共有78口人，原本是有87口人的，张瘸子家媳妇儿生孩子死了，生下对双胞胎，送到县里了。”
“送了四对双胞胎，我们换了好多粮，还有红糖，肉，蛋，都是给孕妇补身体的。”
“怀孕的女人金贵啊，不补不行，孩子是村子里的延续啊，送走四对，咱还留了六对养着。”
“村长前几天也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看，那就是他家，都空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落灰。”
张阿婆指了指村子尽头一个房子，白玖暗自记在心里。
“我爱清净，我家房子就在村头，第三个。”
眼见着已经快走到张阿婆家了，白玖问出第一个问题：“阿婆您以前到过黄土村吗？”
“黄土村？”张阿婆眯了眯眼，白玖紧张地看着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次张阿婆很正常地回答了她：“我男人生病那年，记得是我四十岁，去过一回，当时是去...去干什么来着？”
张阿婆歪头想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说：“哦，想起来了，是去替一个孕妇接生，那孕妇怪得很，肚子里揣了四个娃。”
她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哎呦呦，那肚子，那叫一个吓人，已经不像个正常人的肚子了，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怀上四个娃的，你们当时的村长，一个老头，背着一袋子粮食独自来我们村，请我去看看孕妇。
本来不想去的，但我男人生病了，轩辕村长说他会治病，我去了他就给我男人治，我就去了。
但怀四胎的孕妇我这辈子也是头一次接生，我去的时候，听说那孕妇已经生了有一会儿了，人都没力气了，我只能把孕妇下体剪开，用手去掏，把孩子一个个掏出来。”
在场的三人听到这里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不敢想这该有多疼。
张阿婆脸上的皱纹渐渐拧成一团，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只听见她接着说：“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活的，全死了，一出母体，身上就开始裂口子，也不流血，也不软乎，裂满了口子，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