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
盛明兰和齐衡俩人各自坐在罗汉榻的一边,中间是一个矮腿的桌案,一个心不在焉的吃茶,一个眼睛通红眼神发虚。
小桃几个人都守在屋外,看着那飘扬的雪花。这本该是一个和乐的新年,谁能料想到主子们竟然都不痛快。
一向心中只有吃吃喝喝的小桃,此刻也是面带愁容。其实她不大能理解自家姑娘到底为何要同小公爷置气。
“明儿,你难不成要同我这样枯坐到天亮?”
“刘姨娘有孕在身,小公爷还是要多关怀才是。”
齐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话题他已经跟明兰说过无数次了,他那天被自己母亲算计了,否则绝对不会同那刘氏发生什么的。
“明儿,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侧着头看着齐衡,盛明兰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很想相信,她不知道该怎么相信,她相信第一次是算计,那往后的日子呢?也是算计?
她有孕在身无法伺候,她没想着叫齐衡为自己守身如玉,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也不能找个跟自己相似的女子吧,她人还好好的活着呢。
“小公爷该如何才能相信,我不是因着你纳妾了同你置气呢?”
两个人都有一股无力感弥漫在心头,齐衡不明白,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就告诉自己因着什么,何苦总要让自己猜测。
盛明兰也不明白,既然懿旨赐婚,木已成舟,她自嫁进来以后无一不小心谨慎,为何自己那婆母还要步步紧逼。
她一个小官家的庶女是配不上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这也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什么是不可以明说的?你总是让我猜,我又能如何猜的出。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待的,不是吗?”
“我理解你要纳妾,我也能接受你纳妾,因着我知道许多时候许多事情,不是你可以决定的,我也知道你左右为难,可是,你总要为我考虑考虑,一个神似我的妾室,是我还没死就开始缅怀我了吗?
你在陪着她的时候,看着她的脸想起我,我会觉得恶心,若你想不起我,我会觉得心寒,现下我说的够明白了,你也该懂了吧,小公爷。”
齐衡懂了。
“我并没有陪着她,即便我逼不得已去了她的院子,也是坐在那里看看书,发发呆,我也就离开了。
明兰,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以替代的。我知道嫁给我你是受了委屈的,我也知道母亲强势,对你也是心中有一些误解和芥蒂。
我已经在尽力的去调节你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了,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我...”
她自从接到懿旨赐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她也足够了解齐衡,知道在这齐国公府内,他是帮不到自己什么的,可笑的是她竟然还会对齐衡抱有希望,觉得齐衡可以慢慢的平衡好自己和平宁郡主之间。
“我知道这些不怪你。”
除了这一句违心的干巴巴的‘不怪你’,盛明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不怪齐衡又要怪谁呢?大抵是怪她自己的吧。
“小公爷,郡主娘娘叫您过去。”
对着齐衡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盛明兰进了自己内寝,齐衡看着盛明兰的背影欲言又止,整个人颓丧起来。
为什么都要逼自己呢?
“照顾好大娘子,我去去就回。”
丹橘和小桃躬身行礼,一言未发,这句去去就回,在她们看来都是空话。
“小桃,你进去陪着姑娘吧。”
“丹橘姐姐,我笨嘴拙舌的,还是你去吧,你陪着姑娘说说话,我怕我嘴上没个把门的,再说错了什么叫姑娘不开心。”
正院的外间,刘姨娘坐在鹅绒软垫上哄着平宁郡主说话,给平宁郡主哄的那是喜笑颜开,齐衡人刚进院子里就听到自己母亲的笑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笑:“刚进门就听到母亲笑声,想来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不知母亲能否告诉儿子,也好叫儿子乐呵一番。”
“方才府医诊脉,说刘姨娘一切都好,她啊,是个嘴甜的开心果。”
“能哄得母亲喜笑颜开,儿子心里也高兴。”
“今日应酬一天,这会儿子又开始下雪,我想着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个饭,今晚吃锅子如何,也算应景。”
余光觑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齐衡几番犹豫最终在自己母亲脸色即将变换之际,将未曾说出口的话咽下去。
他本想说,既然是一家人吃饭也该叫上明兰才是,那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大娘子。
自己儿子识趣儿,平宁郡主倒也不吝啬几句言语上的关心。
“明兰身子如何了?她这次可是亏了身子,如今天寒地冻的还是要小心保养,轻易受不得风,也经不住寒。
前线日子我让人送过去的补品可都吃了?”
“劳烦母亲担忧,明兰将养的倒也不错,气色瞧着比前几日好上许多了。”
“如此便好,这几日往来应酬颇多,她本该陪在我身边的,考虑着她身子问题,便也免了她许多劳累。”
谁家女眷走动不是带着自己儿媳呢,这也是一种社交,家中的人脉关系总要未来当家做主的主母心中有数。
没有叫盛明兰陪着自己,也没叫人出来应酬交际,除了身体之外更多的原因是看不上,平宁郡主觉得盛明兰身上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家子气’。
倘若平宁郡主去过后世就明白,这不是什么小家子气,这是白莲花的气质。
“你去书房陪着你父亲说说话,正好也叫你父亲考校一下你近日来的功课,官家开了恩科,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还是要把握住。”
这次再考不过,平宁郡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早前兖王的事儿搞得她形象,名声尽失,如今能挽回一二的唯有自己这儿子能这次高中了,如今这前朝大娘娘还能说得上话,日后可就不一定了,机会总是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