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扛不住，跟明兰聊了一会儿，困倦之意弥漫，明兰也没有多做停留，先后到了葳蕤轩和梧桐院里去辞行。
先到葳蕤轩的这个举动，可谓是大大的满足了王若弗的心理，对待明兰很是和颜悦色。梧桐院里，林噙霜现在是不争这些东西了。
自从有了诰命在身，盛墨兰嫁到了王府，林噙霜持正起来，做事儿尽最大努力叫自己无可指摘，往日里那歪歪扭扭的身子，如今也是行走坐卧，自有一套规矩。
曾经的林家，也是官宦世家，林噙霜自小也是官家小姐，这规矩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比起王若弗，并不差。
并不是国公府催促，或者定死了时间要回，而是盛明兰自己待不住了，她如今在哪儿都过得不甚痛快。
在盛家，她似乎一直都是一个外人，是无根的浮萍，在国公府，更是草芥，谁都能上来践踏，欺辱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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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盛家回来几日，盛明兰最终还是对着齐衡，再次张开了口：“我想要柳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
翻书的手顿了顿，齐衡觉得自己的心刺疼。
母亲说过的话，日日在他耳边回荡，盛家打探不到具体有什么证据的东西，可国公府是有的，那位大夫，到底是说了实话的。
柳姨娘的肚子，怕不是盯了很久了。
他记忆里的明兰，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总是怯怯的，别的姑娘在恣意欢快的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的，要不就是观察着四周，要不就是捏着手里的帕子，或者衣袖局促的站在一边。
而非如今，能够直接开口索要别人十月怀胎的孩子。
到底是时间，环境，改变了一个人，还是说这个人，本来的面貌便是如此，只不过是平素遮掩的好，如今不再这样了，真面目就暴露了。
“这是柳姨娘十月怀胎的孩子，孩子给了你，柳姨娘该怎么办？”
眼里蕴含着淡淡的讥讽望向齐衡，那轻不可闻的，带着嘲讽的话，还是飘到了齐衡耳朵里：“你可以叫她再伺候你，你们再生一个孩子。”
若不是屋内太过安静，齐衡觉得自己可能是听不到这句话的，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下来，齐衡知道，盛明兰是确定自己听到了的。
盛明兰也知道，齐衡是听到了的，甚至于，她就是说给齐衡听的。
“家里有大娘子在，即便是养育孩子，也合该送到大娘子膝下，明儿，孩子这事儿咱们之前不是说过了，随缘就好。”
浓稠的嘲讽被盛明兰的笑声裹挟着，似是钢刀划过齐衡的心头，吹过脸颊，叫齐衡不自在的很，正准备开口撵人，便听到盛明兰反问自己。
“那，这辈子我都只能守着空荡荡的院子，等着你来看我，找我，施舍给我些许温情了，是吗？小公爷？”
盛明兰的身子，齐衡是知道的，不能再生产了，只他一直没说，前段时间明兰的身子太弱了，经不住这样的打击。
脸皮被臊的通红，人也支支吾吾起来：“等你养好了身子，咱们肯定还会有孩子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
哼笑了两声，明兰直接就离开了，她不想再同齐衡多费口舌了，且她若在书房的时间久了，自己那位好婆母，是会使唤女使丫鬟，来叫她走的。
年少情深的最后结局，都是两看生厌，话本子上的故事，从来都不骗人，怕也是那些受过情伤的人，写下的绝唱。
“主子，盛明兰准备下手了。”
齐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墨兰都叫人盯着呢，如今有了风吹草动，自然是最先知道的。
“她小娘是难产而亡的，如今她倒是不怕了，也不满心想着叫凶手付出代价了。盯紧她，她手上那些个银钱，都是老太太给的陪嫁，如今肯定要动用了，到时候就告诉我家大姑姐吧。”
曾经‘痴恋’齐衡的人，如今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那满院子的庶女，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平宁郡主自然是想叫自己儿子，多子多福的，可也不是这般多发，除了她儿子的大娘子，妾室生的都是庶女，如今他们齐国公府都快要再次成为笑话了。
每次都期待齐衡的妾室能够生个儿子出来，每次期待都落空，甚至于私下还找过太医，甚至于还去玉清观那里，许愿去了，只可惜，还是没有拦住齐衡的女儿缘儿。
这年头，抱养孩子的，都想着可以去母留子，盛老太太这么想，如今盛明兰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引导着嘉成查到盛明兰暗中做的事儿，又叫嘉成身边人开口，怂恿着嘉成直接把此事儿戳破到平宁郡主跟前，自己不沾手，说不准还能除掉这个肉中心。
自从停职以后，齐衡大部分时候，过的其实挺浑浑噩噩的，大有一副要往纨绔子弟方向发展的趋势，也不知为何，突然也在这事儿上，开了窍。
随之就发现了明兰的小动作，齐衡震惊，齐衡愤怒，齐衡不知所措，最后，齐衡选择当了一个哑巴，没质问，也没告诉任何人，只是开始躲着盛明兰了。
墨兰知道以后，是有点无语在身上的，说真的，她真的高看齐衡了，这玩意，除了皮囊，家世好，一无是处。家世这个优点，也不算什么优点，谁又不知道，齐国公没有一点实权呢。
“多看着点嘉成，我怀疑盛明兰是要想法设法的把柳姨娘事儿，赖在嘉成头上的，她们之间也确实有龃龉过，可不能叫盛明兰成功了啊，不然我这脸往哪儿放。”
“主子放心吧，那柳姨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挑衅大娘子行为都做出来了，这有孕期间是真的不安分。叫她和盛明兰对着撕巴，才是上上选，蠢人能做出来的事儿，永远都是出乎意料的。”
沉烟觉得这一点，自己主子应该是深有体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