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若相遇是可以重复的话(下)
欧诺萨斯恢复成正常状态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内伤已经极为严重。
他也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如此狼狈，没想到林修的第六法还有老东西给他的这把「格雷戈元剑」战斗力如此恐怖。
当然，他更加在意的，还是「自然」魔法使的位置。
在与术瞳林修对抗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如果维斯塔方向的「清魔」魔力波动受到抑制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比自己档次还要略高的魔法使发力，那么这个人选便只剩下威尔·格雷戈了。
“咳咳……我输了。但想要真正赢我，你们这些年轻人还得练！”
欧诺萨斯的瞳孔通过自身控制迅速收缩成针尖。
他发狂般扯下胸口的相位核心，用黑炎龙爪捏碎成紫晶粉尘。蕴含千年魔力的晶尘在结界内爆开时，整片伊比利亚半岛的地脉网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不对，他要分解「魔术基盘」！”阿莱斯特的符文剑刃插入震颤的大地，“林修，到你用第六法了！”
少年眼尾迸裂的血痕在空中划出六芒星轨迹。
薄如蝉翼的绿白色光翼分解成的十万羽毛倒旋回溯，将崩解中的时空褶皱强行缝合。
“会长大人！”
璃未的「皎心」陌刀态趁机刺伤欧诺萨斯的小腹，月相刻印沿着脊柱蔓延出冰裂纹。
“休想......”
魔术王残破的声带挤出扭曲的笑声。他仅剩的最后几个「相位浮标」在他掌心爆成血雾——以「视界」为祭品发动的相位跃迁，瞬间在结界上撕开直达维斯塔的裂缝。
在阿莱斯特身侧的安娜·艾敏的「血夜仗剑玥」突然自爆，四散的红色冰晶在跃迁通道口凝成荆棘牢笼。
林安操控的「冉氏术瞳回路」同步收缩，每一层都化作烙铁印容纳在欧诺萨斯灵魂表层。
魔术王此刻的模样堪称凄惨，脸上和胸口前都被血浸透，甚至连某些肉体都已经摧残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但即使是这样，他却依旧顽强地用自己的「相位」魔法对抗面前的重重包围。
“早就应该结束了！”
林修的白瞳流淌着星河数据流，「格雷戈元剑」与威尔的自然魔法产生终极共鸣。
少年剑锋挥出的不再是剑气，而是足以照亮整个伊比利亚大陆的星夜。
但最后想要给予他最后一击的时候，果不其然，欧诺萨斯以自身为「相位魔法」选中的对象冒着自我意识抽离的风险将自己脱逃离开这里。
而他的目标自然是回到维斯塔。
维斯塔即使「清魔」自己也无法处理，总比现在自己以少打多要好。
一瞬间，「魔术王」便直接如风飘散般闪回远离格拉纳达最近的路途中。
通往维斯塔的很遥远的小路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去大半，仅留下几缕微弱的光线，稀稀拉拉地洒在蜿蜒曲折的路面上，将地上的碎石和枯树枝的影子拉得奇长，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
小路两旁，高大而茂密的树木肆意生长，枝桠交错纵横，像是在头顶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偶尔有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秘生物在低语。
树影在地上摇曳，犹如鬼魅在舞动，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欧诺萨斯当然不会害怕这些，他只是害怕自己此时的虚弱会被他人可乘之机。至于林修和璃未等人，他们也已经很疲惫。
几小时的战斗足够消耗他们往维斯塔“进军”的进程了。
然而，一切并没有顺利地朝他预想的进行。
欧诺萨斯爬过第七个地脉节点时，左臂部分的腐化皮肉组织已经开始脱落。
相位核心的裂痕渗出紫黑黏液，在西班牙荒原上缓缓拖出蜿蜒毒痕。
他嗅到维斯塔的污染气息已近在咫尺，干裂的嘴唇扯出扭曲笑意——直到靴底踩碎第一片冰晶。
“冰……冰晶……？”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说……？还有高手么？
“晚上好呀，尊敬的……魔术王阁下？”
户裕珈弥的声音从霜雾中缓缓浮出。
在欧诺萨斯脑海里曾有过无数答案，甚至是出现概率微乎其微的第五、六魔法使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唯独忘记了这个形影无踪的人物。
“你……我曾无数次质问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现在如果不站在我这里，你迟早也会完蛋么？”
已经自诩魔法使的户裕珈弥倚着手中的「契械·永冻之枪」，左眼的「契械·冰魄刻印」正将荒原改造成极地。
“完蛋？无所谓了，「契械」科技已经到达了99.8%的魔术相似度。并且已经达到魔法量级……”
穿着老一套风衣的「盗世欺名」魔法使单手插兜，静静围绕在欧诺萨斯身边来回诉说。
“你猜我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什么？”
“你也想夺权么？带着你那个自己的「户裕一翼集团」？”
户裕珈弥嗤笑了一声。
一击冰枪将欧诺萨斯打个踉跄跪地。
随之户裕珈弥轻轻抬起他的头，冰冷的目光盯着他微微摇头说道：“不是哦，我提示你一下……在摩纳哥的「冠位」药剂师——杜罗·姆兰，想起来了吗？”
欧诺萨斯顿时吐出一口老血，瞳孔地震，呼吸变得急促。
苍老的声音仿佛在预示着自己的大意和命运的弄人。
“你……是来复仇的？不对……你只是个普通人，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
珈弥却不紧不慢地摸了一把他已经褶皱坑洼的干燥面颊，然后一巴掌猝不及防。
啪啪啪——
与此同时，川砂蕾绘从兄长身后的冰镜走出，像是不远处海洋的巨浪在她指尖凝成剔透的手里剑。
“为什么……你要用冰……？这个小丫头到底是……？”
欧诺萨斯的瞳孔因极度惊恐收缩。
他残破的躯体突然爆出黑炎，却在触及最克制冰晶屏障的瞬间熄灭。
蕾绘的「契械」手刀迅速，将妄图空间跃迁的魔术王砸回冻土：“哥哥无数次承诺我说要用「契械」送你上路，帮我复仇呢……”
这时的他才幡然醒悟。
面前的川砂蕾绘，正是他包庇的冠位药剂师杜罗·姆兰残害过的瞳术师川砂家族那个流亡在外的小女孩。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户裕珈弥如此聪明地越过所有可能遇到的障碍，直捣黄龙。
冲着自己来的，像是和林修等人商量好了一样。
但更多的，他可能直到死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户裕珈弥会知道身为「相位」魔法使的自己最害怕的「自然」元素就是冰。
“到底……你们想要在这里就杀掉我么？”
“当然，在你死之前，或许我还想要多让你告诉我信息。关于……「能势」魔法使的……还有……瞳术的本质。”
已经奄奄一息的欧诺萨斯还是缓缓起身，死都不想对任何人屈膝认输。
君王死社稷，魔术王的他似乎也想贯彻自己所谓「社稷」的理念。
他最后穿上「相位」的「战衣」
珈弥的「契械·永冻之枪」枪尖轻点地面。
六重冰棱镜拔地而起，将战场切割成绝对零度领域。
欧诺萨斯挣扎着凝聚相位刻印，却发现魔力正被冰晶中的「低温开尔文」对魔术因子的逆向抽取——这是户裕珈弥花费了无数日夜研究出的。
其中更有川砂蕾绘对自己的支持。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们......”
魔术王的嘶吼被蕾绘的水刃封喉。
少女踏浪跃至半空，「契械」领域在她身后凝成数十柄冰矛：“你在纵容魔术师对我父母下手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末日？”
万矛齐发的刹那，珈弥的契械伪冰刻印突然逆转。
所有冰矛在触及欧诺萨斯前汽化成浓雾，又在「契械」共鸣中重组为水银牢笼。
魔术王腐烂的躯体撞上液态金属壁，溅起的毒血瞬间被净化成冰渣。
欧诺萨斯撕开腹部腐肉，将最后的相位核心捏爆成紫黑星尘——清魔残留的力量短暂撕裂牢笼，却撞上珈弥提前布置的「契械束缚」。
穿透心脏的剧痛让欧诺萨斯窒息。
眼前已经昏黑一片，五感逐渐丧失，随着蕾绘手起刀落。
宣告着「魔术王」躯体存在的终结。
毫无诗意，只是在冰霜和夜色笼罩的乡间小道上，早就腐朽的魔法使为自己竖起「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