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宋瑜就像是周庭南的小尾巴，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走到哪，跟到哪。
周庭南旋身站在宋瑜面前。
宋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直撞上男人坚硬胸膛，鼻尖微红，眼睛也湿漉漉的，抬起头来对上男人眸光。
黑黝黝的眼眸漆黑暗晦，洞悉宋瑜心中所想。
纤细手指攥紧，她轻声开口：“我想去。”
周庭南：“你觉得我会拦着你。”
男人口吻无端有股冷意。
宋瑜张了张口，被闻沁污蔑的那股窒息感又来了，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急得面色通红，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周庭南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异常，“又说不出来就了？”
许是经历过一次，宋瑜第二次倒是没那么惊慌了，点头过后，又对着自己喉咙一阵比划。
周庭南视线定定看着宋瑜，突然向前走两步，站到她面前。
他神态没有任何波动，以至于宋瑜看久了，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缓了几秒，她拿起手机打字：“不是的，是我觉得我去了会给你惹麻烦。”
老太太喜欢宋瑜不假。
但岑淑芬显然不是一个能容忍的人——
她突然打电话过来，让宋瑜到周宅去，并做出一副愿意接纳她的样子，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只是比起这些，宋瑜还是更加担心老太太的情况。
老太太是继闻老爷子去世后，唯二给予她关心的人。
她不想让人担心。
周庭南看着举到眼前的手机，视线短短在文字停留片刻，再转头看向宋瑜，“不会。”
宋瑜显然不这么想。
尤其是在定下过两天有空就去看老太太后，她更紧张了。
在被褥里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空，心头阴郁情绪如同生生不息的火苗翻涌。
与此同时，闻沁的话也不断出现在脑海里。
宋瑜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闻沁的话说得很对，周庭南假若真的知道她和闻翌做了什么，他还能维持现在这种样子和她相处吗。
就像闻翌，说了爱她，不也是没有保持住。
这就是人性。
再高洁的人也会有阴暗的一面，再正直的人也会产生负能量。
长长的睫毛垂落，她侧过身，正想闭上眼睛。
转头却看见周庭南看着她。
宋瑜心头一跳，问：“你怎么还没睡。”
周庭南半坐直身体，“你不也没睡。”
宋瑜：“我有点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做点睡得着的事。”男人似乎对那种事格外热衷，周庭南也不例外，三言两句还没说完，唇齿上的温热濡湿。
前些天的疯狂历历在目。
宋瑜顾忌肚子里的孩子，亲到一半撇开头。
见着周庭南还要凑过来，她没忍住伸手推了一把周庭南。
推完，宋瑜心情莫名自己好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也是被周庭南惯坏了，敢胆大包天去推他。
要是从前，她可能动都不敢动了。
周庭南眉梢挑了挑，反手握住她的手，“笑什么？”
宋瑜：“我在想我可能被你宠坏了，所以敢对你使脸色。”
周庭南不在乎道：“你是我老婆，对我使脾气不是正常？”
当人老婆和当周庭南的老婆，到底是不一样的。
宋瑜不吱声。
周庭南倒是没往心里去，不过两人氛围因为这句话好了不少，宋瑜虽然不愿意让周庭南深更半夜大刀阔斧的，但到底是配合了一会。
配合完，宋瑜进盥洗室洗手。
周庭南在外头把床单换了。
宋瑜把手指冲洗到发白，没了其他味道才出来。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夜风吹拂而过，冲淡房间里其他的味道。
男人正站在窗口，手指点了一根事后烟。
明明灭灭的星火在他指节燃烧，面容低垂，虚虚黑暗笼罩在他面容上，叫人看不清楚神色，略微回头，周庭南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宋瑜，随手把烟头碾进烟灰缸里。
光晕扑哧两秒熄灭。
男人走过去，问道：“洗干净了？”
宋瑜：“嗯。”
提起刚刚的事，她脸颊发烫，胡乱说：“睡觉吧。”
周庭南没有拒绝。
重新再躺回床上，宋瑜可能是真的累了，没过一会，慢慢合了眼皮。
被褥窸窸窣窣声响起。
男人大拇指揩过她眉梢轮廓，低下头，克制又蜻蜓点水在宋瑜的唇上亲了一下。
女人眉梢动了动，但很快就接着睡了。
宋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刚从床边坐起，她迷迷糊糊听见周庭南在和人打电话，走过去。
老太太的声音在耳边乍响：“乖乖，你醒了呀。”
宋瑜困顿脑子顿时清醒。
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只看见耄耋老人笑眯眯对着摄像镜头里的自己。
宋瑜克制住自己逃跑的冲动，唇角扯出一个笑，又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老太太。”
老太太嗔怪：“叫什么老太太，你应该叫奶奶。”
宋瑜干巴巴应道：“奶奶，你怎么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了。”
老太太看不见拿着手机的周庭南，但也不妨碍她编排他，“还不是那个臭小子说什么带孙媳回来给我看，到现在还没带出个踪影，我只能自己打电话过来视察了。”
周庭南沉默着，几秒后才无奈道：“奶奶。”
老太太是个老顽童，中气十足，一点都不见虚弱的样子，“干什么，你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你就能逃脱责骂了，你在网上搅弄风雨，害得小鱼挨骂的事，我还没说你呢。”
周庭南不开口了。
很少见人吃瘪的样子，宋瑜抬头偷偷多看了两眼。
老太太对宋瑜是真的疼爱，叮嘱：“小鱼，这个臭小子的性格我了解，说是古板，其实就是没有风情，你要是有朝一日不喜欢他了，就把他甩了也没事，要是他强迫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关于网上的新闻，老太太也看了不少。
她也清楚自家孙子的秉性，只要他不愿意，没谁能勾引得了他，是他勾引宋瑜还差不多。
宋瑜不知道怎么回答，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庭南。
周庭南侧身，站在宋瑜身侧，和她入镜。
“我不是您亲孙子？”他低声带笑，“我好不容易拐个媳妇回来，你还要拆散我们。”
老太太哼了声，絮絮叨叨着周庭南从小到大闯出来的祸事。
宋瑜趁势在镜头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给周庭南比划。
一身睡衣见长辈不合适。
她想去洗漱。
周庭南不可闻地朝她颔首，再说了两句后，身体挡住全部镜头。
宋瑜飞快钻进盥洗室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