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和闻翌的三年婚姻，除了第一年是甜蜜的，之后几年都是痛苦的。
以至于沈见月说出这话，宋瑜都有些没忍住的恍惚了一下。
因为两年的痛苦记忆太多，她也不记得自己和闻翌到底是什么时候决裂的，又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了。
只记得是沈见月进公司之后，闻翌的态度就对她大不如从前了。
再之后，就是再也不回家了。
但宋瑜现在都要离婚了，她也不在乎闻翌这个转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
宋瑜斜斜睨过一眼沈见月，“我不在乎了，你想捡垃圾，我也无所谓。”
沈见月表情一顿，“你……”
电梯就在这时到了。
宋瑜走进电梯，抬起眼看过去。
就差没直接说闻翌是垃圾，沈见月是捡她不需要的垃圾。
沈见月眼珠子一转，抬起手腕，露出一个脆亮澄澈的碧绿手镯。
她乖觉温软地道：“瑜姐，那你帮我看看这只镯子，闻翌跟我说，是祖传给闻家媳妇的，我有点不信，你看是不是？”
宋瑜侧目从她手上扫过，心下刺痛。
闻翌知道她最在意的点在哪，就永远会往那一点上插刀子。
比如，现在这只镯子。
闻翌给沈见月的这只镯子，当年是老爷子要给宋瑜的，后来被闻翌拦了下来，现在轻而易举给了另一个人，明摆着是在羞辱她。
告诉她，她连沈见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完全否定了她这三年的闻家太太身份和做出的一切努力。
越愤怒，越冷静。
很快，宋瑜对上沈见月的目光，颔首：“恭喜你，希望你能快点劝闻翌和我离婚。”
沈见月脱口而出：“你对闻翌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宋瑜似笑非笑，“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吗，我和闻翌没感情，你才可以上位。”
沈见月咬住下唇，“不是的，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打算。”
闻翌最近状态明显不对。
——尤其是宋瑜不再靠近之后，闻翌对她冷了许多，还在梦里叫了……
视线瞥向身后那道正在走近的身影，沈见月心下一横，伸手抓住宋瑜手腕，指甲用力掐住。
手腕被人掐得一痛，宋瑜反射性甩开。
沈见月应声摔在地上，她一只手护着镯子。
巨大的惯力之下，镯子部分碰到地面，磕出痕迹。
沈见月一脸惊恐，“瑜姐，我只是好心给你看镯子，你没有必要这么对我吧。”
宋瑜正要开口。
闻翌走到她们中间，着急扶起沈见月，确定她身上没有伤口。
转头，阴鸷盯着宋瑜，“亏我前两天对你还有愧疚，现在来看，你真的无可救药，宋瑜，你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伤人了。”
沈见月看见闻翌的第一时间，梨花带雨地落下眼泪，攥着闻翌的衣袖。
“和瑜姐没关系，是我没站稳。”
她看着手腕上裂开一道缝的镯子，恐慌道：“就是你给我的镯子都碎了，可怎么办啊——”
闻翌安慰：“没事，到时候我镶金边修好，不会让妈责怪你的。”
沈见月两眼泪汪汪。
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好笑而幼稚。
宋瑜以前都是局内人，现在跳出来看，嘴角翘起来一点弧度。
闻翌怒意更甚，沉沉道：“月月都说过来跟你道歉了，你居然还能笑出来，看来是我给你的教训太少了，让你现在如此的胆大包天。”
宋瑜：“你眼瞎不代表别人眼瞎。”
侧身，她看向右上角监控摄像头，清冷道：“是你的小情人也过来拉扯我的，如果她不拉扯我，镯子也不会碎。”
沈见月闻言，脸色一白。
闻翌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盯着宋瑜，一字一顿：“只有知道痛了才会乖，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宋瑜被闻翌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
背脊挺直，没有后退一步。
她见过闻翌用这个眼神看向别人过，通常那个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但这件事纯属沈见月碰瓷，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要有脑子的人就知道查监控。
一台布加迪停在他们面前。
漆黑车窗摇下。
“小鱼——”女人声音在看见对峙场景时，戛然而止。
没过一会，她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与此同时，坐在主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脸也跟着露出。
他眉眼冷淡深沉，粗略扫过他们一眼，便满不在乎地移开，车副驾驶上，女人的口红摆在最显眼的车台上，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宋瑜眼睛垂落，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闻沁走到宋瑜跟前，落在沈见月手掌托住的镯子，不过须臾，她的脸色就变了。
“裂了？”
沈见月认识闻沁，知道是闻沁的姐姐。
这会不敢讲话，她躲在闻翌怀里哭。
闻翌脸色难看得很，没想到闻沁会突然经过这边，视线看向闻沁身后的宋瑜，“要不是她故意推月月，也不可能裂了，还是月月反应快，保护的好。”
闻沁没接话，狠狠瞪了一眼闻翌，“手镯是你拿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忽而，她看向沈见月，脸色冷淡：“沈小姐，这么贵重的镯子，你现在带着估计不合适，麻烦你还给我。”
沈见月手捂着镯子，不吭声。
闻翌挡在面前，不满：“姐，你不觉得你这样不公平吗，镯子是我送给月月的，也是我亲眼看见宋瑜推人的。”
宋瑜淡淡，“如果你非要觉得是我，那就是我吧。”
闻翌莫名生出几分怒气，转头望向闻沁。
“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闻沁面色难看，她不知道沈见月给闻翌灌了什么迷魂汤，硬邦邦开口：“你确定你是亲眼看见的，从正面看见的？”
她咬字着音，像是在提醒什么。
闻翌：“是！”
闻沁不想再和这个弟弟说话了，回头看向宋瑜，让她先去车上，自己来处理。
宋瑜安静地上车。
提起眼，正好对上后视镜里周庭南的视线。
黑漆漆的瞳孔隔着一层镜子，却仿佛更有压迫力了，无声地缠绕上她的脖颈，抚摸她的唇，让她回想起在玄关处狎昵又微妙的纠缠。
那个夜里的失控。
宋瑜心头发闷，手指收紧。
周庭南嗓音寡冷：“当初怎么看上的？”
这话含着些许不屑，似乎在质疑她的选人眼光。
宋瑜：“我……”
话说到一半，她猛然察觉出有什么不对，紧张看向外面正在和闻翌说话的闻沁。
闻沁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看见宋瑜看过来，还略略朝她安抚一笑。
宋瑜的心愈发的闷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挤压的喘不上气。
面上的表情淡下去，“麻烦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姐夫。”
周庭南没说话，锋利眉弓提起。
后视镜里，他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不加掩饰的，直直看着后排座的宋瑜。
这种眼神让人下意识心跳加快。
宋瑜心跳提到嗓子眼，唇线不自觉抿紧，眼神对峙间，车内车外切割成两个世界，一个吵吵闹闹，一个无比安静，静到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