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倾舟看着夏晚照眼底的抗拒惊恐，背过手死死掐住掌心。
喉间的声音因为过度紧绷走了调，可此时谁也没意识到。
靳倾舟：“对不起。”
夏晚照拉高被子蒙住自己：“滚！”
靳倾舟深吸一口气从床沿起来，直接出了门。
到了走廊上，关门的时候才意识到手心有些粘稠。低头一看，发现刚才掐破了手指，血正顺着指缝滴答滴答。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回了房间。
洗了个漫长的冷水澡，靳倾舟走到窗边吸了根烟。
今晚天气不好，天空一片墨黑，没有半点星光。空气中还有淡淡的水腥气味，看上去似乎要下雨。
顾璟行电话打来的时候，靳倾舟刚抽到第三支烟：“怎么。”
“乔安怎么了，我打不通她的电话。”
靳倾舟吐了个烟圈：“她知道你调查她的事了。”
顾璟行沉默下来。
靳倾舟：“小丫头脾气倔得很，除非自己想开，谁也劝不了。既然你们两个走到这一步，刚好趁机了断这段关系好了。”
“凭什么。”顾璟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靳倾舟冷笑：“凭她不爱你。”
顾璟行安静了好一会儿：“我过去。”
“别，你来了也不会开门，反而可能因为你的紧迫逼人让她更排斥你。”靳倾舟生出一丝恶趣味，“你不知道吧，乔安有躁郁症。”
“一旦她认准了什么道理，就会固执地走下去，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你能一直瞒着她，她或许会以为你们是灵魂伴侣，默契十足。
但一旦她发现这一切都是你有所图谋，那你所有的行为在她看来，都是算计。
顾璟行，小家伙从小就倔。小时候最喜欢吃慕斯蛋糕，但她后来发现我在慕斯蛋糕里偷偷放药粉，她就再也不吃了，整整八年。”
顾璟行在那边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你做不成，不代表我也做不成。”
“啧，这么自信？”
靳倾舟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那就给她一点时间，不要在她发病的时候来找她，适得其反。”
顾璟行安静了一会儿，才问靳倾舟谁给她看的病。
“昨晚临时发病，挑拣不了医生了。过几天，我会把她的主治医生从m国弄过来。”
顾璟行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靳倾舟心里的郁闷驱散了一些。
挺好。
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想好过。
刚笑了下，又想起夏晚照要结婚的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思来想去，他给司衔打电话，让对方调查夏晚照最近相亲的事。
夏晚照的行踪不是秘密，随便调取一下她单位门口的监控就能轻松找到。
在锁定祁年的时候，靳倾舟气笑了。
看着照片里祁年带着一个半大的少年跟夏晚照约会，夏晚照比那个孩子也大不了几岁，还全程笑着照顾对方。
这是母爱无处释放么，这是找对象还是捡儿子。
拿到了祁年的资料，第二天一早，靳倾舟就让方阿姨照顾好夏晚照和乔安，自己开车去了水利局。
...
祁年在单位话不多，平时不是看资料学习，就是处理领导分配下来的任务，很少跟同事们瞎聊。
他最近相亲成功的事不知道被谁知道了，在单位散播开，有些多嘴的人就来调侃他。
“祁年，听说你相亲成功了？怎么样，对方是什么年纪，做什么的？”
“哪个单位的啊？祁副处，不是我说，你现在这位置上不上下不下，可不好找。更别提还带着岁岁，哪个好女人会看上你嘛。你得多看几个，别被人骗了。”
“对方是不是也是二婚带孩子的？岁岁能跟对方处得来吗？”
祁年大多数都微笑以对，偶尔听到说话不太好听的，他就直接走过，不回应对方。
一上午，他身边就没有消停的，即使他不说话，其他人也讨论的热烈。
靳倾舟找过来的时候，同事还以为是女孩子找来了，跟着祁年一起出门。
等看到一个男人靠在玛莎拉蒂上抽烟，大家立刻从一种八卦跳转到另外一种八卦上。
“祁年，你从哪儿认识的有钱人啊？”
祁年不认识靳倾舟，看到对方神态肆意目光打量的样子，在心里琢磨了下，自己最近有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人。
结论是没有。
他笑着跟同事说了句“我也不认识”，就迈步走下台阶来到靳倾舟面前：“你好，请问你……找我？”
靳倾舟从祁年一出现就在打量他。
男人穿着白色t恤，下面是简单的黑西裤。
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整理的很干净，熨烫整洁，所以看上去给人感觉很好。
忽略他眼尾偶尔的细纹，男人实际面相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左右。
“我是夏晚照的小叔。”靳倾舟道，“聊聊？”
祁年拧了拧眉。
夏晚照家不是军政家庭？
怎么会有看起来如此高调的霸总系小叔。
但他一个大男人，对方也没必要骗自己，祁年便上了车。
靳倾舟将车开到附近一家茶室，要了个地下的包房。
祁年接过服务生拿来的茶壶，自己亲自洗茶泡茶：“既然你是晚照的小叔，也就是我的长辈了。
虽然看起来你大约与我年龄相差不多，但辈分高，今天这费用我来请。”
祁年声音又平又淡，听上去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也很有涵养。
靳倾舟打量对方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都修剪成健康的弧度。
若不是他要求娶夏晚照，靳倾舟也得承认他是个不错的人。
“你为什么要娶晚照。”
祁年倒茶的手没有停下来：“我前妻已经去世好多年了，我一直有再婚的打算。前段时间接触到晚照，感觉她是个好女孩。”
“她是个好女孩，所以你就坑她？”靳倾舟语气严肃，“她才二十七岁，你让她给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当后妈？”
祁年倒好了茶，将靳倾舟的茶杯推到他面前：“你不是晚照的叔叔，对吗？”
靳倾舟没说话。
祁年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水清冽甘甜，确实是好茶。
心里一通排除，基本确定了靳倾舟的身份。
这人，怕是夏晚照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