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翻涌,狂暴的云雾在从中盘旋,狰狞的人脸不断地撞击着金属弩臂,想要挣脱而出。仅仅过去片刻,金属弩臂便如祂所料地开始发出“咔擦咔擦”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还剩几件至高神器?都放出来吧!有几件我便毁几件,心痛吗?哈哈哈哈哈!”
唐婉茹将已破了一个大洞、失去光泽的洗髓印缩成巴掌大小,幽幽看向混沌。
“你杀不死我,就只能这样困着我?哼,你又能困我多久?!”
“嘭嘭嘭嘭嘭!!”剧烈的撞击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等我出来,一定要将你这个异端,和下面那个妄图鸠占鹊巢的蝼蚁碎尸万段!!”
祂叫得厉害,下方却没人回应。
安卿鱼闭目盘膝坐于真理之门前,浓稠的黑雾自他周身翻涌而出,如活物般缠绕上门扉,将古朴的门框一点一点地浸染成黑色。
在他的精神世界深处,一道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灵魂正被束缚在一座五色流转的大阵中。大阵中心,黑色的迷雾与他眉心的印记相互共鸣,丝丝缕缕的黑气涌出,正缓慢而坚定地蚕食着那道灵魂。
沈青竹与王面谨慎地围在安卿鱼身侧,随时准备应对门之钥可能发起的致命反扑。
周平听见半空中混沌的叫嚣与挑衅,指尖微动,便被一只手轻轻覆住。他侧头看去,见唐婉茹微微侧头,阖上眼睛,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
与此同时,宇宙深空。
诸神精神病院。
“梅林阁下?!”林七夜快步走向那熟悉的背影。
他因神力耗尽昏迷前隐约见到了梅林的身影,醒来后发觉深空中仍旧只有自己一人,还差点以为那是幻觉。
戴着紫色大风帽的身影缓缓转过身,如同绅士般对林七夜行了一礼:
“好久不见,我的院长阁下。”
他走到神情有些怔愣的林七夜面前,带着令他熟悉又放松的笑容:
“大致情况我已经从李总管的叙述中了解了。看来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
“是啊,发生了很多。”林七夜苦笑一声,目光不自觉地投向了三楼的院长办公室。
梅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只道:
“没想到我只是在回来的路上朝着深空多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您的身影,这未免也太巧了。”
林七夜摇摇头,“不,这不是巧合。
这是......我为地球准备的第三圣约:东皇钟起,顾往归来,绝地求生。但......我见到了你,却没能回到地球,也没能找到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林七夜点点头,将有关克系更高级神明的推测一一告知。
梅林了然地点头,郑重道:“我知道阿撒托斯在哪里。”
他话音落下,看向了三楼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
唐婉茹正用手臂撑着栏杆看向下方,见两人抬头望过来,柔声道: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见一眼阿撒托斯?”
.......
林七夜不知道他与梅林究竟移动了多远的距离,等周围魔法的光芒散去后,他的前方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我们这是到了......宇宙的尽头?”
“不,这还远远不是尽头。但现在,这已经是我们目前所能到达的最边缘。”在林七夜惊讶的目光下,梅林伸手指向了那片黑暗:
“那,就是阿撒托斯。”
他抬手,解除了围绕在两人周身的防御屏障——
刹那间,一股极致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林七夜全身!
他猛地后退一步,震惊地看向那片黑暗。从那里,他感受到了癫狂、压抑与混乱,那种气息远胜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柱神。在这一刻,他终于真正理解了纪念所说的无序、混乱与不可名状。
——祂就在那里,可是他却觉得祂无处不在。
梅林适时地将防御屏障重新打开,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沉重道:“祂......应该是比我们更高维的存在。”他说到这里时,有微微的停顿,但刚从那股癫狂气息中回过神来的林七夜并未察觉。
“高维?......是了,纪念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消灭祂?”
仅仅是这几句话的功夫,眼前的漆黑又向宇宙中心蚕食了一寸。
梅林叹了口气,“我已经试过用禁咒攻击祂,但无法伤祂分毫。祂就像高维投下的一个影子,我们看到的只是祂的影子而已,攻击影子对于本体来说,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唯一的方法,只有升维。”
林七夜眼前一亮,“怎样才能升维?”
“难。目前为止,能够勉强碰到那个门槛的,只有西方圣主耶兰得。但他早已不知所踪,连我也无法找到他。”
“升维、升维......”林七夜喃喃道,他眼中乍现的光芒,随着掌心蔓延出的因果丝线而缓缓熄灭——
那条连接着灵宝天尊的因果丝线,通向的另一端,赫然是前方漆黑的宇宙。而灵宝天尊,是当世最有可能升维的至高神。
“为什么会在那里?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梅林顿了顿,“不,还有一个人,也许能够升维。”
他看向林七夜,瞳孔中倒映出林七夜从不解到震惊,再到恍然的神情。
“院长阁下,您身边这位......同伴,”梅林脑海中闪过刚才病院三楼那位,谨慎措词,
“恕我冒犯,我看不清她的来历。”
......
诸神精神病院。
唐婉茹只身站在病院主楼前,仰头看向院落中庞大的魔法阵。
这座魔法阵是梅林布下的视觉共享法阵,可以将施阵者所看到的景象同步远程显现。此时她的面前是一望无垠的黑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她盯着那片黑暗看了许久,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