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不，这种事对秦磊来说永远只有一个答案。
通讯器的那头突然爆发无序的锐鸣，刺耳的嘈杂声过后，对面彻底没了声音。
藏身的石柱打开通道，秦磊毫不犹豫踏出掩体，朝石林深处走去。
沿着队友们留下的痕迹，他没有迟疑，一路深入。
同伴的通讯不知道是损坏，还是已经遗失了，从刚才起对面就没有半点动静。
因为担心，秦磊难免生出几分急躁，开路的动作也变得粗鲁起来。
周遭的气温还在下降，秦磊每次呼气都带出清晰的白雾。担心暴露踪迹，秦磊分神调整着呼吸。
人类的视野本来就会受光线影响，黑暗大大缩小了秦磊的可视范围。而且石林景色单一，除了光秃秃的石柱就是零星的枯木。
这些石柱虽然都是天然长成，但颜色和样式大差不差，看久了秦磊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转。
如果不是A16小队其他人留下了记号，就凭他自己肯定会迷失在这林子里。
而这样的环境对秦磊来说也有天然优势。
他是土系异能者，在这种土石多的地方，他可以肆意调用周围的东西给自己作掩护。
秦磊脸上的焦急清晰可见，探路的动作看着也有些莽撞，但实际移动中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这就是A级小队的实力。
单一的景象影响了秦磊的判断力。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或许只是过去了十五分钟，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相当模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附近忽然传出细微的异响。四周寂寥，一点点动静都能被无限放大。
秦磊下意识屏息停在了原地。
啪嗒、啪嗒、啪嗒——是硬鞋底踩在土地上发出的声音。
有人在朝秦磊的方向靠近。
对方拖拽着某种重物，物体摩擦着地面，发出沉闷的拖拽声。
秦磊当即闪身躲到某根石柱后面。
掌心向内贴住石面，他放松躯体，掌下的石料无声起伏。
脚步声清晰有力，还带着正常步行的节奏，大概率不会是丧尸。但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类，大概率也不会是什么无害的普通人。
会是谁？
从脚步声判断，对面只有一个人。
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种地方，秦磊猜测对方十有八九和本次任务有关。
脑海里忽然闪过不久前通讯器里传回的声音，秦磊生出某种猜测，心跳不自觉开始加速。
“啪嗒——嗒”，脚步声戛然而止，对方似乎停在了石柱前。
一时间，双方不约而同都选择保持安静。
思绪高度集中，秦磊似乎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动静，像是液体滴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声音很小，但在这种环境下任何细小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淡淡的腥气从石柱后飘出，秦磊下意识深吸一口，熟悉的味道——是血。
还没等秦磊深想，石柱后突然传出一声极轻的闷哼，接着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听到那声闷哼时，秦磊的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在认出那个声音的瞬间，身体比大脑先动起来。
石柱前的土地毫无征兆地“长出”尖锥，锥体凸起的位置好巧不巧，就在对方的脚底。
秦磊翻身从石柱后出现，今夜天光黯淡，他只能通过模糊的黑影来判断对方的状态。
对方似乎被这次的偷袭惊到、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待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升起的土浪将自己掀翻。
秦磊赌对了，对方只来了一个人。
用异能逼退对方，秦磊移行出现在对方原本的位置。
地面上隐约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靠近时，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重。
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变得凝重，双手无法压抑地轻颤着，他单膝跪在那团黑影旁，俯身将“它”抱了起来。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看不清她的模样，秦磊也可以断定，这人就是自己的同伴。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其他人呢？大家还活着吗？
秦磊太多话想问，但眼下显然不是好时机。
咬牙闭上嘴，他把人轻轻拢在怀里。
和手上的动作截然相反，他的小腿猛地往地面一蹬，整个人瞬间像离弦之箭，头也不回地往他来时的方向蹿了出去。
身为联盟直属的A级小队，秦磊所在的队伍全员都是七阶异能者。
但怀里渐弱的呼吸足以让秦磊看清对方的强大，他不蠢，不会在明知必输的情况下正面和对方刚上。
更何况队友的状况肉眼可见的不妙，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救人。
按照记忆一路狂奔，他操纵着土层翻移，试图阻截对方的追踪。顺道分出一部分注意力，用异能擦掉了队友们在沿路留下的痕迹。
“秦...磊？”
怀里传出动静，秦磊一惊，连忙把脑袋凑近。
“是我，你感觉怎么样？先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快到车附近了。”
“等拿到速救剂就好了，拜托了，再坚持一下就好。”
怀里的躯体越来越冷，抱住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秦磊赶路的速度更快了。
“停下...要...回去...”
怀中人气若游丝，短发的少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靠近秦磊。可就算是这样，秦磊也听不清她的话。
她抓住秦磊的衣服，试图将他拉近。
身体状态令她使不上力气，但从她的动作依旧能看出事情的紧急。
秦磊停下脚步，操纵着脚下的土层带他们移动。把双手抬高的同时低下头，秦磊尽可能将脑袋凑到她嘴边。
这一次，秦磊终于听清楚她的话：“箱子...调包,真的...第二个...房间...暗号...”不成句的字词和血腥味一同从她唇间蹦出。
情况不太妙，就连她吐出的气息都是冷的。
从听到她的闷哼声开始，秦磊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听清她的话后，眉间的皱起多了几分疑惑。
他完全听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无奈下，他只能用气音问她：“什么意思？”
队友的回答却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东...有人、快！”
光是这句话就耗尽了少女的力气，说完后她身子一软，彻底昏死过去。
“东——”秦磊喃喃重复着少女最后的话。
就算在这石林不好辨认方向，秦磊也知道“东”绝对不是他们车子停放的方向。
救援目标消失前最后留下的坐标，就在石林的东边。
昏死的少女最后留下的讯息与任务目标有关，而且说不定，她口里的“人”，是其他队友。
怎么办？
两难的选择题再一次出现在秦磊面前，而这一次，他眼里划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