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顶上的灯早就老化损坏，密不透风的空间内光线昏暗，照明仅靠着江聿初手上的火焰。
随着太阳升起，狭小的房子里温度越来越高，江聿初适时收起了异能。
火焰消失，眼前乍然陷入黑暗。江聿初适应了一会儿，才重新找到云岚的位置。
“云岚，我认为我们的关系不该是这样的，我不应该成为你委屈自己的理由。”
“你不喜欢人类，也不喜欢麻烦，明明那么强大，却一直在伪装弱小。我知道江司令的意思是想让你‘扮猪吃老虎’，可你本来就是‘老虎’。”
虽然云岚没有抱怨过什么，但在江聿初看来，云岚这一路都在承受不该有的‘委屈’。
在迷城时的云岚没有任何顾忌，活得潇洒肆意。离开时万尸朝拜的景象历历在目，她本该像这样敬受爱戴。
可现在的她不仅被外人戒备，就连江时也也在不自觉地用人类社会的规矩约束她，试图为她套上“文明的枷锁”。
江聿初还记得抵达迷城前的某个晚上，他在车上迷迷糊糊听到江书砚和江池悦的谈话。
他们说，为了江聿初，她一定愿意“出山”。明明是肯定的语句，两人的语气却带着不确定。
现在想来，那两人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
江聿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还是想不明白，以前的自己究竟做过什么，能让这三位人物尽心呵护。
“云岚，迷城很好，迷城外的世界也很广阔。”
以她的能力，不该被困住。最让江聿初无法接受的是，眼下困住她的似乎就是自己。
“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活的身不由己，但其中不包括你。你拥有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我也不能。”
“你是自由的。”
在旁人面前，江聿初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形象，他的确很少向别人展露真心。
这一番话下来，云岚还没什么反应，江聿初的耳根先一步变得通红。他在心底庆幸着四周的昏暗，云岚看不到自己的窘态。
可惜江聿初忘了，黑暗不影响云岚的“视力”。
说话时，江聿初还是一直注视着云岚的方向，即使他只能隐约看到她的轮廓。
江聿初不擅长表达。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把意思表达清楚，只能用最“淳朴”的方式向云岚展示自己的真诚。
视力的局限让他错过了云岚情绪的波动。
那双如死水般沉静的眼睛罕有地出现了涟漪，云岚眸光颤动，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还是暴露了她心绪的不宁。
江聿初的眼中，云岚的表现依旧淡然。她微微侧过脑袋，目光像是不经意一般划过江聿初的脸，然后垂下。
这话真是耳熟，云岚低着头，神色隐没在黑暗里。微敛的眸光轻颤，这话她听着可太耳熟了。
的确是江聿初会说的话。
“自由”，这两个字不断在云岚脑中盘旋。
人类、不，应该说是江聿初，他似乎一直很在意这件事，可究竟什么是自由？半晌，她眼底浮出笑意。
江聿初没有等到云岚的回答，他正想追问，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初哥、岚姐，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江聿初下意识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炽白的光侵入这片黑暗，它所过的地方暗色如遇阳的春雪，尽数消退。
不算整齐的脚步声稀稀落落从背后传出，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江时也他们。
与此同时，倒在云岚脚边的人忽然发出一声闷哼。
背后的脚步声一顿，然后加快向前的速度，黑暗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当白光照到秦磊脚边时，他正好睁开了眼。
赶来的江时也几人表情一亮：“你醒了？”
云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当江时也手上的灯完全落到秦磊身上时，一旁的云岚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5号和江聿初。
被留下的江聿初和队伍最后面的蒋泠泠的视线不约而同瞟向对方，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眼中的情绪晦暗难明。
被苏醒的秦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江时也三人一时没有留意云岚的去向。
为首的江时也蹲下身，手里的灯放到地面。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李浮亭的帮助下坐起身，秦磊表情还带着初醒的茫然。
他的记忆依旧残缺，但看清江时也的脸后，他猛地瞪大了眼，表情瞬间清醒：“你是...江时也？！”
挣扎着向前，秦磊激动地攀住江时也的肩膀：“你们能联系上联盟吗？不，最好直接联系江司令，我有事向司令汇报。”
江时也虽然奇怪秦磊对自己的态度，但来不及深想，秦磊的下句话一出，瞬间夺走他的全部注意力。
“一定要告诉江司令，联盟里有叛徒！”
刚救回秦磊时，他只愿意向几人透露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再深的却不肯说了。
但这一次，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他居然将之前意图隐藏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江时也没有被他的话打乱阵脚：“这话是什么意思？”
5号像是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她收回看向空处的视线，眨巴眨巴眼，看向了江时也一行。
就连心思不在这里的江聿初和蒋泠泠都被这句话唤回了神，五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秦磊脸上。
秦磊暗自感慨，不愧是江时也的小队，就算听到了这种消息也还是这么镇定。要知道当初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比他们激烈多了。
抓住江时也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这是秦磊所属的小队用生命换回来的情报。
江时也是江书砚的亲孙子，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在，秦磊不会一上来就无保留信任江时也。另外就是，同伴的事让他担心自己也没办法活着回到联盟。
这些情报不能断在他手上，就算是有风险，他也要把这件事告诉给能将它带回联盟的人。
在五人无声的催促下，秦磊将他所属的小队这些天的遭遇全盘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