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道浑浊的空气中漂浮着蓝紫色的荧光孢子，贺阳改装手机的绿色电弧在众人脸上投下摇晃的暗影。
萧奈握刀的手腕微微转动，生物电镀层与合金刀身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细小的硅藻结晶簌簌落在他浸透冷汗的颈侧。
\"十点钟方向三个热源在加速！\"李晴冰突然按住耳麦，特制手套在电磁屏障残骸上擦出焦痕。
她左腿后撤半步的瞬间，陆风闻到了臭氧混着铁锈的气息——这味道和三天前解剖室那具工程师尸体腹腔里的金属沉积物如出一辙。
陆风染血的指尖擦过防水记录本，荧光孢子突然在某个频率发出蜂鸣。
他猛地拽住萧奈战术背心的卡扣：\"是次声波共振！
让所有人靠墙！\"话音未落，三米外的水泥管突然爆开蛛网状裂纹，陈旧的防汛闸发出垂死般的金属呻吟。
贺阳的改装设备突然亮起，生物雷达的残影在管壁上投射出十七个跳跃的红点。
他咬着微型手电筒调试波频，镜片反射着数据流：\"老陆说的对，这些鬼东西在模仿防汛闸的启闭频率......\"话音突然被排水道深处传来的黏腻声响吞没，像是无数湿淋淋的麻袋被拖过生锈的网格板。
萧奈反手将战术刀插回腿侧，借着孢子微光查看陆风溃烂的指尖。
当他发现那些荧光菌丝正沿着静脉纹路向上蔓延时，喉结重重滑动了一下：\"贺阳，把冷冻剂给我。\"
\"不行！\"陆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防护服裂缝里涌出的孢子落在两人交握处，\"孢子群在根据生物电变化调整攻击模式，你体温比我高1.2度......\"话没说完就被排水管剧烈的震动打断，孙管理员尸体上的硅藻突然开始高频震颤，在管壁投射出密密麻麻的三角形光斑。
李晴冰突然甩出电磁索缠住贺阳的腰：\"低头！\"一道黑影擦着贺阳的发梢掠过，在水泥管上留下五道泛着金属光泽的抓痕。
流浪汉老刘突然发出嘶哑的惊叫，他破旧的棉袄领口里掉出半块刻着防汛标记的黄铜齿轮。
陆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踉跄着扑向管壁，用溃烂的手指抹开青苔，荧光孢子照亮了隐藏在锈迹下的平行划痕——三组等距的锐角刻痕，与三天前博物馆失窃的青铜器底座纹样完全吻合。
\"是人为的！\"他声音沙哑却透着兴奋，举起便携光谱仪对准划痕，\"贺阳看时间戳！
这些划痕氧化层厚度证明是两周内......\"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光谱曲线在436纳米处出现异常峰值，正是防汛局专用防锈剂的吸收波长。
萧奈的呼吸陡然急促，他想起三天前暴雨夜接到的匿名举报电话。
当时值班室监控恰好故障，现在想来，那通电话里的电流杂音和此刻孢子群的共振频率......冷汗顺着他的脊梁滑进腰带，握枪的手却更稳了。
\"老萧你看！\"陆风突然拽着他的袖子拉到管壁前，荧光孢子在他染血的防护服上聚成环状光晕，\"所有划痕末端都有二次抛光痕迹，这是典型的高压水枪作业特征。\"他沾着血渍的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防汛局上周刚做过排水道维护。\"
李晴冰突然甩出三枚电磁镖钉入地面，蓝白电光中显露出泥浆里半埋着的防汛局工牌。
贺阳的改装手机适时响起刺啦声，解码后的维修记录投影在雾气中——正是孙管理员签字确认的排水管养护报告。
萧奈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被刻意掩埋的线索突然像通了电的拼图，在他眼前组合成狰狞的真相。
当陆风因失血发冷的手指无意擦过他后颈时，他忽然注意到孢子群聚成的衔尾蛇图腾，蛇眼位置恰好对着防汛闸总控开关的应急拉杆。
黑暗深处传来金属铰链转动的闷响，十七个热源突然停止移动。
陆风倚着管壁慢慢下滑，染血的检验棉签突然指向某处：\"老萧......你后腰的战术包里......\"
萧奈伸手摸到冰冷的金属物体，瞳孔猛地收缩——那是本该存放在证物室的青铜觥碎片，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防汛局专用防锈漆。
三天前的雨夜里，正是这件失窃文物让他和陆风在博物馆排水口发现了第具尸体。
孢子群突然集体转向孙管理员的方向，在墙壁上投射出扭曲的放大影。
萧奈握着青铜觥碎片的指节泛白，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节突然在记忆里苏醒——暴雨夜匿名电话里含糊的方言尾音，与三天前防汛局表彰会上孙管理员发言时的口癖完全吻合。
\"您上周签字的维修报告，\"萧奈向前逼近半步，战术靴碾碎地面结晶的硅藻，\"用的是防汛局第三代防锈剂吧？\"他举起碎片边缘的褐色漆痕，孢子在光谱仪蓝光中突然发出高频震颤。
孙管理员后退时撞翻了应急物资箱，防毒面具滚落的声音在管道里激起层层回响。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摸向腰间：\"你们懂什么！
这些年防汛局拨的经费连更换老闸门都不够......\"话音未落，改装手机的警报声突然炸响，贺阳的生物雷达显示出管理员外套内侧的异常热源。
陆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诡异的菱形。
李晴冰的电磁镖抢先钉住管理员鞋尖，蓝白电弧照亮他藏在袖口的自制电击器：\"萧队小心！
他袖管里......\"
萧奈的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
他旋身避开劈来的电弧时，战术刀鞘精准磕中对方腕骨。
管理员嘶吼着甩出电击器，飞溅的火星点燃漂浮的孢子群，在众人头顶炸开一片幽蓝火海。
陆风挣扎着将冷冻剂砸向管壁，爆开的低温雾气瞬间冻结了半数燃烧的孢子。
\"七年前东区防汛闸故障，淹死三个抢修工。\"萧奈格挡的手肘撞在生锈的闸门齿轮上，金属碰撞声混着旧档案里的哭喊在他脑中轰鸣，\"当时负责养护的承包商......是你表弟？\"
管理员浑浊的眼球突然充血，挥舞电击器的轨迹出现刹那凝滞。
这个破绽被萧奈的膝盖顶进腹部，战术手套卡住他喉咙按在渗水的管壁上。
远处传来防汛闸启动的轰鸣，震落的青苔碎屑里混着管理员嘶哑的咒骂：\"你们这些穿制服的懂个屁！
那些老闸门......那些老闸门根本修不好！\"
贺阳突然将解码器怼到管理员眼前，全息投影里跳动着加密账本：\"所以你伪造维修记录，把更换闸门的经费拿去投资地下钱庄？\"他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可怕，\"上周暴雨导致三个街区被淹，那些泡烂的商铺账簿......\"
管理员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怪力，萧奈的虎口被震得发麻。
濒死野兽般的嚎叫中，对方从后腰抽出锈迹斑斑的管钳砸向应急拉杆。
陆风扑过去时听到自己肩胛骨错位的脆响，孢子群突然像得到指令的蜂群，朝着总控开关聚集成旋转的光锥。
\"就是现在！\"李晴冰甩出电磁索缠住贺阳的无人机，改装螺旋桨搅碎光锥的刹那，萧奈的战术刀精准刺入管理员握管钳的手腕。
金属坠地的回声里，陆风染血的手指终于抓住应急拉杆。
防汛闸降落的轰鸣声中，支援部队的探照灯光柱刺破黑暗。
孙管理员瘫坐在血泊里狂笑，笑声被闸门截断成断续的呜咽：\"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
那些吃人的孢子......那些吃人的孢子可是真货......\"
贺阳突然举起剧烈跳动的生物传感器，绿色数据流照亮他苍白的脸：\"排水道西区检测到大规模菌丝增殖！\"他的改装无人机撞开通风口栅栏，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呼吸停滞——数以万计的荧光孢子正沿着旧城区地下管网蔓延，在黑暗中织就一张发光的巨网。
萧奈扶住踉跄的陆风，掌心触到他后背防护服下异常的隆起。
孢子微光中，那些沿着静脉生长的菌丝已经爬满陆风半边脖颈，像某种古老而邪恶的纹身。
李晴冰默默擦掉电磁镖上的锈迹，发现镖身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硅藻结晶。
\"先上去。\"萧奈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钢丝，他打横抱起意识逐渐涣散的陆风，\"老贺联系疾控中心，晴冰带人封锁所有......\"
他的命令被排水道深处新传来的黏腻声响打断。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近，更规律，像是无数湿漉漉的脚蹼拍打着水泥管壁。
贺阳的生物雷达突然疯狂旋转，十七个红点变成七十个，七百个，在显示屏上汇聚成滔天血浪。
支援部队的强光灯突然集体熄灭，黑暗重新降临的瞬间，所有人防护服里的应急灯自动亮起。
斑驳的管壁上，数不清的三角形光斑正以诡异的速度重组排列，最终聚合成众人熟悉的衔尾蛇图腾——这次蛇眼的位置，正对着旧城区博物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