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说说笑笑的,正当靳文渊提议到时间,要去荣远堂给老爷子请安的时候,这温馨幸福的氛围,就被打断了。
一名小厮匆匆进来,恭敬行礼后,说:“国公爷,宫里传您进宫,说是皇上宣您进宫议事。”
靳文渊脸色微变,不知道小皇帝大清早的,还是在休沐日,有什么急事,需要传召他进宫。
但君王有令,他也不得不去,遂对几个孩子说道:“想来是朝中有些事务需要即刻处理,皇上才让为父进宫议事,你们在家好好陪你母亲说说话,为父先走了。”
“是。”兄妹几人齐齐应是,起身目送他离开。
靳文渊摸了摸宝贝闺女的头,这才起身离去。
等靳文渊的身影彻底走远,月慈云轻轻拍了拍月曦欢的手,“好了,你们在这陪我够久的了,去你祖父那里,给他老人家请安吧。”
靳承华兄弟几人跟月曦欢知道自家母亲,用完膳之后,还要忙于府中中馈,还要见那些管事跟外面铺子的掌柜之类的。
也就顺着她的话应承下来,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月慈云摆摆手,兄妹弟几人就都走了。
出了墨雅院,靳承华吩咐小厮长流去二房找靳承繁跟靳琉璃,又吩咐另一个小厮长风去三房找靳承荣,告诉他们,他们去荣远堂给祖父请安,问问他们有没有空,去不去?
两个小厮听令行事,一溜烟就跑着去了。
兄妹四人慢悠悠的往长松院走着,因为想等着另外三人,走的就格外慢,偶尔还停下来说些事情。
因为有靳承安在,月曦欢不好跟两位兄长说有关朝政的事情,也就挑着月鼎臣的事问了一二句,知道月鼎臣没出什么乱子,也没有多问其他的,她也就放心了。
有关青竹跟天赐来护国公府暂住的事,虽然月曦欢知道自家兄长肯定都知道了,她还是在这又跟他们说了一遍,也说了她的考量。
青竹的身份也没有隐瞒,毕竟确实是皇室欠林家的,也就是她欠青竹的。
那么多的人命债,只有她能背。
所以,她要保护他的性命。
这是她把青竹留在护国的考量之一。
其二,青竹医术过人,留在护国公府,等到时候他在这里适应了,不觉得生疏了,可以让他给家里人都诊诊脉。
毕竟他们护国公府是武将之家,家里男丁基本都上过战场,就算没上过战场,长年练武,或在军营操练时落下的暗伤,也是只多不少的。
让青竹给看看,最好能调理一下,让大家的身体能更好,更健康,那就最好不过了。
还有天赐,他身份特殊,保护他,也是为了给孙家留下一丝血脉,还能让他分化冀北军;更是为了不让裘冀礼能找到他,利用他,反手用来对付她。
这些事情,月曦欢说的隐晦,她也不确定,靳承安会不会听懂。
月曦欢对靳承安有愧疚,有保护欲,总觉得,他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被欺负,也总觉得,他会不如兄长们魁梧有力,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当年的到来,靳承安原本可以在母体当中,安然待到瓜熟蒂落之期再出来的,可因为她,他被催生,早产而出。
这是她欠他的!
月曦欢就是这样,恩怨分明。
对待仇人,哪怕代价再大,她不择手段也要报仇,比如对南陵,对南陵莲姬,对裘冀礼。
可她又是那般善良有担当,心肠柔软,因为觉得愧疚,就百倍千倍的补偿,比如对青竹,对云家,对天赐,对靳承安。
她在尽己所能的去弥补他们的遗憾,尽己所能的去对他们好,她从不抱怨先帝赋予她的恩怨国仇,也从不埋怨她需要承担的责任与使命。
月曦欢,她在不知不觉间,长成了先帝期待的模样,长成他能担大任的先帝钦定的唯一储君。
说回现在,月曦欢不想让靳承安知道这些事,是不想他过早接触这个世界更黑暗的阴暗面。
也不想让靳承安跟其他兄长们一样,以身入局,行走在算计谋划的日常里。
月曦欢希望,他们家,总要有人干干净净的。
在她心里,靳承安跟靳琉璃,就很合适做这样的人。
等他们磨磨蹭蹭地快走到长松院了,靳承繁跟靳承荣,还有靳琉璃,才追赶上他们,兄弟姐妹七个互相问候一番,才一起进了长松院,去给老爷子请安。
宽敞的院子里,早晨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老爷子早已用完了早膳,此刻正静静地坐在一张古老的木椅上,专注地擦拭着一柄大刀。
这柄大刀显然有些年头了,漆黑的刀柄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无比,刀身也在岁月的洗礼下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质感,锋利的刀刃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冰冷的光芒。
老爷子用一块柔软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刀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娴熟而专注,就像对待一件珍宝,一个朋友,温柔细致。
这把刀,他们知道。
老爷子的佩刀,随他征战沙场,砍杀无数敌人,可以说,老爷子的赫赫战功,应该有这把刀的一份功劳。
这是老爷子跟他们说的,对他来说,这把刀,是他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他朝夕相处的家人,亦是救过他性命的恩人。
这把刀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削铁如泥不说,还坚硬无比,听老爷子说,这是他年少时,在战场上被敌军追到绝地,跌落悬崖下的一个山洞时,无意中在山洞里发现的。
那山洞里,除了这一把刀,还有跟这把刀相配的刀法,以及一具早已变成白骨的尸体。
老爷子每次跟他们说起这个,都说是他运气好,跟这把刀有缘,所以当年他葬了那具白骨,就想带走了这把刀。
没想到,他要拿刀的时候,变故出现了,原本被插立在地的刀,居然倒了,那刀柄指向一个位置,弯腰去握刀柄时,发现了可以通往崖顶的一条路。
也是那样,年少的他避开了敌军的围剿,重新回到了军营,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以后,这把刀就开始了随他们祖父征战沙场的日子。
扯远了。
说回现在。
院子里有人进来了,靳远立即就感受到了,只是他没有抬头,等把手里的刀完完整整的擦了一遍,他把刀收回刀鞘,放在手边的茶几上,这才看向他们。
看到七个孩子齐齐站在面前,男俊女美的,靳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爷子严肃的扫过四个大孙子,绕过他们,和蔼可亲的问着他的宝贝孙女,“怎么来老头子这了?不用陪你们爹娘?”
曦国休沐日是规定的,留下值衙的官员、衙役捕快,其他人就能休沐一日。
所以对于孙子们都在家,他并不吃惊。只是好奇他们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怎么不陪陪他那几个儿子儿媳。
靳承华上前回话,“祖父,我们陪爹娘用过早膳,途中我爹被皇上传召入宫了,我娘还有府中中馈要管,我们不便久留,娘让我们来给您请安,所以我们叫上老二老四跟琉璃,就一起来了。”
靳远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落在靳承安身上,“安哥儿,拿下探花郎,也还是要用心,学无止境,不可因为考上了,就荒废了你之前所学之知识。”
靳承安也跟着上前一步,恭敬道:“祖父,孙儿每日都有认真读书习武,不敢有丝毫懈怠。”
靳远满意地笑了笑,“如此便好,咱们护国公府的子孙,不求你们个个都要出人头地,起码不能荒废度日。”
兄妹几个齐齐应是,“是,谨听祖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