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恳求的眼神慢慢黯淡，想了想苦涩笑笑：“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在那边等厂长出来，他当初可是说了的会负责的。”
门卫同情看了他一眼，见多了这种例子，最后厂长是不会管的，他这病一看就难治。
等男人走远了些，姜乘风出来拍了拍门卫肩膀，打招呼：“王哥最近咋样，工作还轻松嘛，好久没来找你聊过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这都是谈业务的时候，桌上剩下来的好烟，不拿也是被其他人拿了，那自然不用客气的。
门卫看到好烟眼睛一亮：“哈哈，还是你们业务手里有好东西，那我来一根，咱们没事聊一会儿。”
“哎，天天看着门，有时候一天都没个人说话，我有时候跟自己说话，就是怕呆久了脑子都要坏掉了。”
姜乘风嗯了一声，两人来到树下坐在石头上，随意聊着：“王哥，那个人是谁啊，那浑身都是斑的看着怪吓人，不会传染人吧。”
门卫看了眼那个方向，叹了一口气：“嗐，他以前也做过业务的，就跟你们是一个部门，后来是染上脏病就成这样了。”
闻言心里咯噔了下，姜乘风有些诧异：“啊，他也是业务嘛，完全看不出来啊，这怎么瘦成这样了，这个病是没法治嘛。”
“早期的话能治，就是要花不少钱，像他这样的很难治疗了，估计骨头都开始烂掉了，那凑近了都是臭味没法闻。”
“对了乘风啊，我提醒你一下，出去谈业务可不能喝醉了，万一被人欺负传染什么病，那你有多少钱都没用的。”
门卫觉得他人不错，好心提醒一句。
姜乘风眸子闪烁了下，试探道：“他是怎么得病得？出去谈业务不都是面对的老板嘛，那老板一般很洁身自好吧。”
“不然像他们那些人，赚钱就是为了享受的，要是得病了，那不是比一般人还慌嘛。”
“哎，这里面乱着呢，他一开始来的时候可简单了，看着傻乎乎的，去谈业务就拼命喝酒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
“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这不就染上病了，现在想找厂长要点钱买药吃，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点腐烂掉等死，真惨。”
门卫看了眼周围，小声说：“你当业务的，也要多警惕多留心，不要那么相信厂长，他要是好人的话可做不出那些事来。”
姜乘风抿着唇追问：“那些事是什么？”
“你想想看，一个人要是有良心的，哪里会那么对待提拔自己的老丈人，还有大小姐被他软禁起来，基本都不会来厂里了。”
“这做生意到一定程度后，都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尤其你们不得不喝酒谈业务的人，对外面的人要多留点心。”
两人聊了一会儿，鸣笛声响起门卫忙起身：“哎呦厂长他们回来了，我得去迎接人才行，你在这里待着。”
姜乘风见他跑过去，跟着起身躲在树后，探出些看着一辆车靠近，车上的人下来后，林子里的那个生病的人跑过去。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好像说了些什么，只是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本以为表叔会随便给点钱，毕竟是以前的业务，没想到下一幕震惊了，只见一直温和的人，朝着跪着人狠狠踹过去。
那人被踹出去很远，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来，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着。
姜乘风心提了起来，看着这一幕瞪大眼睛，看着表叔冷着脸，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带着面无表情的方贺进了院子。
下意识躲在树后等人走后才出来，姜乘风朝着那个蜷缩的身影走去，拿出手绢递过去：“你……没事吧，擦一擦嘴上的血迹。”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拦着车？”
“我，我叫吴大山，以前在棉纺厂做业务，后来被骗了才会这样，兄弟你也是在这个厂里工作嘛。”
姜乘风嗯了一声：“我是业务。”
吴大山闻言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眼神里带着惊恐：“不要，不要去当业务，这家厂里的厂长不是人是恶鬼。”
“他根本不是拿我们当人，就是当畜生一样对待，前期给些好客户，让我们尝到赚钱容易的痛快，一旦花钱习惯就控制不住了。”
“他会故意借债给我们，鼓励我们多去消费对自己好些，一步步把我们引进去，等债务高台筑起来后，我们就彻底没活路了……”
姜乘风听得瞳孔一缩：“不可能吧，厂长人看着挺好的，不像是会借债套牢人，让人出卖身体去做事。”
吴大山摇头笑得癫狂，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不懂，你被骗了，我那个时候也是被这么骗了的，他根本不是个人。”
“哪怕我生病了，也一直催着我干活，尤其是知道我得病以后，那嘴脸就是刚才那样，对着我就是一顿打根本没人性。”
姜乘风看了眼时间，开口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你跟我详细说说可以嘛。”
吴大山犹豫看着他：“你……真得想请我吃饭，那你相信我说得话不。”
“信，但我想知道更具体一点的，如果以后有人要坑我的话，我不想稀里糊涂被人算计，这位大哥要是愿意跟我一五一十说。”
“我可以给你一百块钱，你觉得怎么样。”
“……好，我们去那边吃饭。”
姜乘风跟着来到巷子里，点了好几道菜后，就那么看着他吃，自己根本不动筷子，跟得病的人一起吃不太干净。
吴大山顾不上其他的，埋头开始吃着，直到撑得再也吃不下，打了个嗝眼巴巴看着剩下的菜。
“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都打包带走。”
“谢谢，真得谢谢你。”
“没事，看在都做过业务的份上，这点钱不算什么，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说。”
两人来到河边坐下来，吴大山一五一十说着，从他被人盯上带到厂里，再到培训他们如何谈订单，以及后期厂长引诱他们借债。
一步步，他们就是这么沦陷的。
彻底成为厂长手里的刀子，等用废了就丢掉，根本不讲任何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