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躁动情绪也蔓延到了联合项目组。
孝文育咅阝的公派留学名额几所知名高校都有，农大也在其中。
组里都是农大精英，大家有所意动是人之常情，平时很稳得住的人最近也有些毛毛躁躁。
鹿悠悠楼梯上到一半就听到转角处有人小声议论。
“还好杜月兰已经不在了，否则名额肯定有她一个。”
“凭什么啊，就她那个一问三不知的样子，我不信学校老师都瞎了眼。”
“一问三不知人家也能进项目组沾光，弄个出国名额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这么说我都没信心申请了，没有杜月兰也会有别人，谁知道哪天又冒出个走后门的来。”
“没有她才更要申请，我听说院里已经选了陆放，还剩一个名额，不争那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你确定？真是陆放？”
“不是他还能是谁，77届之后这几届里可没有比陆放更出众的了。”
……
鹿悠悠等了一会儿，等闲聊那两人离开之后才从楼梯口出来。
她刚进实验室就看到陆放正伏案写报告，和过去没什么不同，看不出一点儿内定的雀跃。
鹿悠悠不由笑了，这位倒是稳得住，不过那两人有一点没说错，陆放的水平确实超出其他人一截。
很快张群也来了，也许是年纪大些，他没像旁人那般浮躁。
几人互相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各忙各的，中途忽然有人敲门叫张群，说外面有人找。
鹿悠悠原本没在意，下楼的时候不经意瞟了一眼，就看见来的竟是沈芳。
沈芳很少来农大，她神色有些焦急，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张群被妻子拉到凉亭，沈芳小心看了眼四周，确定没人才开口。
“怎么样了，你们导师怎么说，你有没有希望？”
张群脸色依然沉稳，反过来安慰她道：“申请书已经交了，导师说有希望，你别着急。”
沈芳原本不是个急性子，但这次机会太难得了。
他们夫妻都是毫无根基的普通人，公派留学就等于鲤鱼跃龙门，这是改变一生的大事。
她自己是中文系，出国留学跟她肯定是没关系的，全家的希望都在丈夫身上。
要是张群资质普通她肯定不会多想，可谁让他有天赋呢，不仅老师器重，还进了联合项目组，怎么看机会都比旁人大，她这才按捺不住。
夫妻俩感情很好，沈芳也是一心为张群打算，总想着能不能为他做点什么。
“要不……”沈芳咬咬牙，把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要不你去问问鹿悠悠？”
张群愣了愣，不解道：“找鹿同志干什么，她又不管这个？”
沈芳看着憨厚的丈夫着实有些着急：“她不是你们组长吗，若是能帮你说说好话，多少能加点分吧！”
她忍不住扯住张群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可别小看她，她的背景不比之前那个杜月兰差！”
沈芳和鹿悠悠当了几年室友，虽然鹿悠悠不常在宿舍住，她也比外人多知道那么一点点。
之前抄袭的事情闹那么大，结果呢，那个叫江渝的讲师直接查无此人了，鹿悠悠毫发无伤。
她相信鹿悠悠是被冤枉的，但这件事处理得太干净利落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鹿悠悠不可能一点背景都没有。
农大的名额鹿悠悠也许是插不了手，但敲敲边鼓总行吧，总归有室友这层关系在，面子情总有的吧？
张群又不是没能力，如果几个候选人差不多，说不定鹿悠悠一句话就是最后那根稻草。
张群有些无奈，他和鹿悠悠只是普通的“同事”，甚至可以说是“上下级”，就算妻子和对方是室友，也不好在这种事上要求人家为他说话。
而且他相信自己，如果完全按照成绩和能力排序，除了陆放，接下来就是他。
沈芳急得直跺脚，不管鹿悠悠能不能帮、愿不愿意帮，厚着脸皮找她提一提又不影响什么。
“你别这么死板啊，就算不成也无所谓，咱们尽最大努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说呢？”
张群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拒绝了沈芳的提议。
“我做好自己就行了，何必给人家添麻烦？”
沈芳这下是真无奈了，她一直觉得厚道老实是优点，没想到这种重要关头反倒让人头疼。
除了叹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要不她自己找鹿悠悠说说？
正这样想着，她余光里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悠悠！”沈芳立马招手。
鹿悠悠原本是想绕道走的，可惜下楼的路就这一条。
她耳力超群，刚下来就听到了风里传来沈芳的声音，当即停下脚步，然而没等她走开，沈芳已经瞧见了。
“你们好。”鹿悠悠只能笑着打招呼。
沈芳赶紧拉着丈夫过去，机会难得，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然而张群就像锯了嘴的葫芦，死活不开口，沈芳急得只好自己上。
“悠悠，我……咳咳咳……”
话没说完就被张群从背后扯住衣角，沈芳一时不备直接呛到了。
张群的脸瞬间红了，连着耳朵和脖子也憋得通红，他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情急手重了些。
他手忙脚乱地给妻子拍背，沈芳好不容易缓过来，刚刚那股子勇气也跟着咳没了。
鹿悠悠都看在眼里，她没说什么，只道还有事要忙就提前走了。
这事她真帮不了。
不知道这对夫妻如何沟通的，鹿悠悠再见到张群的时候他还是老样子，甚至离她更远了些。
一连几天张群都是如此，一丝不苟地完成任务，该做什么做什么，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这下鹿悠悠对他的评价倒是又拔高了一点。
做研究嘛，就是要耐得住性子，不是说不能争不能抢，但留学名额对各个高校都很宝贵，内部平衡必然复杂，她一个外人怎么好插手？
沈芳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好在张群稳得住。
不过嘛，项目报告里可以多提一笔，张群作为组员超额完成了任务，该表扬就要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