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任凭顾远征如何追问都不说话。
顾伯淮上车后不发一言，刚刚开出大院，司机忽然踩了脚刹车。
“领导，有车拦路。”
只见一辆丰田皇冠突兀地插到他们前面，杜广汉匆匆推门下来，走到顾伯淮车窗跟前。
“伯淮，借一步说话？”
顾伯淮跟司机说了一声，司机便下车走到十米开外，杜广汉立刻拉开后车门。
人是坐进来了，但杜广汉根本开不了口。
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甚至亲自参与其中，他一直在害怕顾伯淮会找他清算。
现在他知道这一天已经到了。
可这么多年靠着这个美肤他他才过得如鱼得水，现在就算明知事不可为，也要硬着头皮尝试一试。
“伯淮，我听说你和杜霜闹矛盾了？远征吓坏了给我打电话，我来就是想问问，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自从诬告抄袭事件过后，杜广汉一直逃避和顾伯淮见面，现在说出这些话他都如坐针毡。
“既然你来了，那就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和杜霜要离婚了，往后杜家和我再无关系。”
“什么？！”
杜广汉还以为是东窗事发两人争吵不休，没想到直接就到了最后一步。
迎着顾伯淮一切了然于胸的目光，他连问为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不能离婚啊！
他做了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他有自知之明，如果杜霜离婚，杜家马上就会落一大截。
“有些事我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希望杜霜好自为之。”
杜广汉吞了好几口唾沫，顾伯淮虽然没提他，但这句话绝对是对他的警告。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实在没招了只得搬出死了几十年的老父亲。
“伯淮，你和杜霜夫妻多年，就当看我父亲的面子，也不能说散就散啊……”
杜广汉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冷光冻住。
“杜家当年做了什么你比我清楚，顾念杜老的知遇之恩，我不想再翻旧账，还是说……你们愿意主动承担责任？”
杜广汉脸色瞬间灰败，这一刻他再也考虑不到杜霜了。
当年那些事可是他去办的，他不是杀人凶手，但宋锦书死了，连带责任怎么都逃不脱，他自身难保。
“真的……一定要离婚吗？”
杜广汉没能从顾伯淮脸上看出任何说和的可能，他颓然地闭上眼睛。
怎么会弄成这样……
杜广汉离开的背影仿佛老了十岁，顾伯淮吩咐司机开车，不再多看。
离婚除了给鹿家一个交代，也是为了把一双儿女和杜家分隔开。
江渝的事情并不简单，杜广汉就算无意也逃不开干系，红缨和远征不能有一个戴罪的外家。
顾伯淮打定主意，杜霜根本阻止不了，她甚至没能再见他一面。
当年一意孤行，到头来只剩一张薄薄的离婚证。
她死活不愿意搬离顾家，找不到顾伯淮就把顾红缨闹得不可开交，逼她跟父亲去哭去闹。
顾伯淮一怒之下把女儿调离，把房子上交，申请另外分配。
杜霜又去找杜广汉，把他也闹得鸡犬不宁，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杜家苦日子还在后头。
顾清野第一时间就听说了这个消息，顾伯淮没指望他立刻松口，但早点表明态度，也能早一天认回儿子。
顾清野确实如他所想，一点反应都没给。
只是离婚怎么够，他不用顾虑孩子，杜家人犯了错就必须付出代价。
只能说杜广汉确实倒霉，他千挑万选的栽赃人选，好巧不巧竟是间谍，或者说想当间谍但未遂。
如果杜广汉按计划送江渝出国，那他就是亲手送人带保密的研究资料出境，就算没送成，他有这个动作就可归为从犯。
顾清野用最快的速度理清江渝的案子，顾伯淮看到卷宗只道了句果然如此。
当初他亲自查证，发现江渝身上疑点重重，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看到最后，顾伯淮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难掩欣喜。
顾清野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拔出了一整条暗线，除了江渝之外，还找到十几个埋藏在各处的钉子。
杜广汉就这样被请去调查，结果自然是一撸到底。
鹿悠悠正在娘家惬意着，听林南星提起杜家，忽然有种住在深山中、不知春来到的恍惚。
“这就垮了？这么快？”
也就半个月吧，杜霜离了婚，杜广汉革了职，可以说四九城里再不见杜家。
林南星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笑着说道：“不止那两个，下一辈的也不行了。”
鹿悠悠愣了愣：“杜月兰和孙金海？”
林南星摇头：“不止呢，还有顾远征。”
鹿悠悠这下有些好奇了，顾清野直接对顾远征动手了？顾伯淮什么也没说？
林南星捏住她脸上的软肉晃了晃：“你啊，回去问你老公去！”
鹿悠悠正要撒娇，顾清野已经接人来了。
在林南星调侃的眼神中，鹿悠悠被亲妈推着起身。
一天一个电话，从饭后打到睡前，小两口蜜里调油的，骤然分开这么多天也是难为顾清野了。
这不，光速解决了问题，马不停蹄就来接人。
回家路上鹿悠悠随口问了，顾清野只说不急。
回家之后给她放好了热水，挂好睡衣浴巾，她洗完澡出来又问了一遍，他还说不急。
直到鹿悠悠被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她以为会听到一个精彩的床头故事，结果下一秒就被夺去了呼吸。
十几天没有如此亲密，他眼睛里尽是汹涌的炽烈。
顾清野轻轻托住她后颈，眉心、鼻尖、嘴角、锁骨……星星点点多了一串桃花印记。
呜呜咽咽中，两人又回到呼吸交缠的位置。
“悠悠，专心。”
鹿悠悠再也记不得什么床头故事，从身到心，已经分不出一丝一毫给不相干的人和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几日不见顾清野只觉得过了一辈子。
思念透过纟廛纟廛纟帛纟帛的呢喃情话传递到四肢百骸，鹿悠悠已经无力思考，像一叶轻舟在海面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