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婳难得正眼看他。
“你把‘们’去掉吧，要死你自己死。”
伏婳和钟雁山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荒芜的山谷中，只有风卷着沙尘的声响。
“你说，”钟雁山突然开口，“这道种为什么会选择你？”
伏婳摩挲着掌心的混沌道种，七彩霞光在她指缝间流淌。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它既然能让我看到创生柱的危机，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完蛋了’吧？”
钟雁山眯起眼睛，“也许……这不是道种的选择，而是天道的选择。”
伏婳心头一震。
她想起在混沌虚空中看到的景象。
那些啃噬创生柱的黑色虫子，那些支离破碎的世界壁垒。
如果创生柱是维持诸天平衡的核心，那么天道确实有理由自救。
“你是说，天道在借我的手修复创生柱？”
伏婳若有所思，“可它为什么不直接找那些大能修士？”
“而是来找我这么一个外来者？”
钟雁山沉思，“我有一个猜想。”
“你说。”
“那些老怪物一个个比狐狸还精，谁会为了拯救世界冒险？反倒是你……”
“我怎么？”伏婳勾唇笑着。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伏婳一眼。
“一个被系统丢进来的玩家，既不属于这个世界，又有必须完成的任务。”
伏婳挑眉：“所以我就成了天道的打工人？”
“打工人的比喻很贴切。”钟雁山摊手。
“不过天道应该会给你开个后门。否则它费这么大劲把你和道种凑一起图什么？”
伏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道种可能隐藏着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
她立刻闭目内视，神识再次探入道种。
这次她不再关注那些宏大的世界景象，而是专注于道种本身的结构。
七彩霞光中，她隐约捕捉到一丝奇特的韵律。
那是与这个世界灵力运转截然不同的频率。
“我明白了！”伏婳猛地睁眼。
“混沌道种来自创生柱，它的力量本质高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我能直接吸收道种的力量……”
钟雁山挑眉，“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的身体，能承受？”
创生柱支撑整个宇宙，其中蕴含的能量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哪怕是一个小碎片，也会让人爆体而亡。
他能明白的道理，伏婳自然也能明白。
不过她不带怕的。
技能被封，但她万腐之体的素质还在。
好歹也是经历过宇宙源力改造的，比普通人强上很多。
伏婳露出狡黠的笑容。
“但如果天道真的在帮我呢？”
再加上和她站在一边的天道，她还真不一定爆体而亡。
她不再犹豫，双手掐诀，混沌道种缓缓升起，悬浮在她眉心前方。
七彩霞光如同活物般流动，渐渐形成一个微型旋涡。
钟雁山目光沉沉，没再说话。
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自发地排列成某种玄奥的阵型，将伏婳和道种包裹其中。
“天地共鸣……”
钟雁山喃喃道。
传说中只有天道眷顾之人修炼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伏婳已经进入深度冥想。
在她的感知中，混沌道种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改造她的经脉。
狂暴的混沌之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驯服。
温和地冲刷着她的每一寸血肉。
她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金丹中期、金丹后期、元婴初期……
与此同时，她的识海中浮现出无数陌生的画面。
那是其他‘伏婳’的记忆碎片，来自不同平行世界的经历。
这些记忆如同养分般滋养着她的神魂，让她的神识强度远超当前境界。
不知过了多久，伏婳周身的气势突然内敛。
她睁开眼睛，瞳孔中流转着七彩光华。
“化神期，你直接跳了两个大境界？”
钟雁山咂舌，这道种还真是好东西。
伏婳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不是简单的境界提升，我的灵力品质已经超越了这个世界。”
她看向天空，“天道确实给了我一条捷径，但它很狡猾。”
“我现在能感觉到，创生柱的崩溃速度加快了。”
钟雁山倒吸一口冷气：“它在逼你尽快行动？”
“没错。”伏婳冷笑。
“不过这也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天道确实在自救，而我就是它选中的工具人。”
她站起身，衣袖无风自动。
“走吧，既然要当这个救世主，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白清羽那些Npc不会善罢甘休，在飞升之前，我得确保没人能干扰我。”
伏婳和钟雁山刚离开荒芜山谷，便察觉到天地间灵力紊乱。
钟雁山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不对劲。”
伏婳抬眸，神识扫过四周。
“平行世界入侵的更加频繁了，现在这些Npc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的平行体。”
“那不是意味着我们的敌人多了无数倍？”
“是这个理。”伏婳嘴角挂着愉悦的笑意。
“怎么？你怕了？”
钟雁山轻哼一声，“你想多了。”
“放心，这些平行体，未必都是敌人。”
她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交出道种！”
三个白清羽同时抬手，太虚镜光横扫而来！
伏婳还未动，钟雁山已一步踏前，剑光如霜，硬生生劈开镜光！
“聒噪。”他冷冷道。
伏婳挑眉：“哟，难得见你主动出手。”
钟雁山：“我怕你出手给她灭了。”
伏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懒洋洋地抬手，指尖轻轻一弹。
“轰！”
一道七彩霞光骤然炸开，三个白清羽的太虚镜光瞬间被碾碎成点点星光。
最前方的那个白清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白清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化神期？这怎么可能？”
伏婳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怎么？很意外？”
她慢条斯理地向前迈了一步，周身气势骤然爆发。
属于化神期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噗通’几声，那些金丹期的修士直接跪倒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几个元婴期的修士勉强支撑着，但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钟雁山收剑入鞘，冷眼看着这一幕：“看来用不着我出手了。”
伏婳轻笑。
“早就说过，这些杂鱼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她看着跪倒一地的修士，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滚吧。”
那些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现场。
钟雁山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眉头微皱。
“就这么放了？”
“杀他们有什么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飞升的契机。”
她抬头望向天际，目光似乎穿透了云层。
“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飞升通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钟雁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据说最后一次有人飞升，是在三百年前。”
两人御空而行，朝着这个世界的最高峰登仙台飞去。
一路上，伏婳能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间紊乱的灵力波动。
创生柱的崩溃正在加速影响这个世界。
时不时就能看到空间裂缝中闪过其他平行世界的片段。
“到了。”
登仙台巍峨耸立，直插云霄。
台顶云雾缭绕，隐约可见古老的阵法纹路。
伏婳落在台顶，混沌道种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果然，这里还残留着飞升通道的气息。”
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钟雁山环顾四周：“要怎么做？”
伏婳盘膝而坐，将混沌道种置于身前。
“帮我护法。”
她闭上眼睛，开始继续炼化道种。
随着灵力的不断注入，登仙台上空开始出现异象。
乌云翻滚，雷光隐现，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将伏婳笼罩其中。
“这是……”
钟雁山眯起眼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
伏婳的身影在光柱中若隐若现，她的声音穿透雷声传来。
“飞升通道要开启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数道强大的气息突然逼近，十几个大乘期的修士从四面八方飞来。
伏婳在金色光柱中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得倒是时候。”
为首的大乘期老者凌空而立，白须飘飘，眼中精光闪烁。
“小友莫怪，老夫等人并非来阻你飞升。”
“哦？”
伏婳挑眉，“那诸位前辈这是……”
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修士上前一步。
“飞升通道已封闭三百年，今日难得开启。”
“小友既有此机缘，不如让我等一同沾光？”
钟雁山冷哼一声，长剑已然出鞘，“想捡现成的便宜？”
只可惜他修为太低，这些大能连看都没看他。
伏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啊。”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些大乘期修士面面相觑，为首的老者警惕道。
“小友此话当真？”
伏婳笑得意味深长，“自然，不过……”
她突然抬手，掌心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要搭顺风车，也得看你们付不付得起代价！”
霞光骤然扩散，将整个登仙台笼罩其中。
那些大乘期修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疯狂流失！
紫袍修士脸色大变，“你竟敢算计我们！”
伏婳在光柱中衣袂飘飘，黑发飞扬。
“诸位修炼千年，灵力精纯，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原来她早就算计好了。
这些大乘期修士的灵力，正是开启飞升通道最好的养料！
“卑鄙！”
老者怒吼，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不受控制地涌向混沌道种。
钟雁山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不愧是能成功的人。”
随着十几位大乘期修士的灵力被抽取，金色光柱越发耀眼。
天空中的乌云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隐约可见仙光闪烁。
“差不多了。”
伏婳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转头看向钟雁山。
“准备好了吗？”
钟雁山收剑入鞘，一步踏入光柱：“走吧。”
若是创生柱修复成功，钟雁山也会完成主线任务。
但若是不成功，他也只能在这修仙界待到任务最后的期限。
左右都是绝境，不如跟着伏婳。
还能躲避监察者的窥探。
金色光柱中，伏婳和钟雁山的身影逐渐虚化。
那些大乘期修士的灵力被抽取得七七八八。
一个个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两人即将完成飞升。
“轰——！”
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登仙台上顿时空无一人。
伏婳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浩瀚星海之中。
“这就是……世界之外？”
钟雁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伏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本命技能，回来了。”
她心念一动，周身顿时涌现出漆黑的雾气。
久违的腐朽之力。
钟雁山同样闭目感受，他的指尖泛起灰色的光芒。
那是他真正的力量，虚无。
“看来世界内部的限制确实消失了。”
钟雁山淡淡道，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这意味着系统也不是百分百能够控制他们的。
伏婳环顾四周，突然瞳孔微缩：“创生柱！”
只见不远处，一根通天彻地的金色巨柱贯穿虚空。
一眼望不到尽头。
柱身上爬满了漆黑的虫子，正是她在混沌道种中看到的景象。
之前在社区也看到过这幅场景，但现在近距离观看那简直是两种体验。
很震撼。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这片星云距离创生柱最近的位置。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
钟雁山皱眉道，“这些虫子恐怕要把这块星云啃食完了。”
他抬手打出一道灰芒，被击中的虫子瞬间化为虚无。
但很快又有新的虫子填补空缺。
“它们在吞噬世界本源。”
钟雁山声音低沉，“普通的攻击治标不治本。”
“试试吧。”
伏婳也知道，她放出腐朽之力，开始侵蚀这些虫子。
黑雾所过之处，虫群发出刺耳的嘶鸣。
钟雁山也使用他的虚无之力。
两人的努力之下，很快在创生柱上清理出一大片地方。
但很快，不远处又有很多虫子蔓延过来。
“不行，效率太慢。”
“就算将这里清完，这块创生柱修复，想必也过不了多久就又会被虫子吃掉。”
钟雁山无奈。
伏婳目光盯着这些被腐蚀掉的虫子，突然‘嘘’了一声。
“你听。”
钟雁山侧耳仔细听着。
只听到每当一片区域的虫子被消灭，星云深处就会传来细微的波动。
“钟雁山，九点钟方向！”
伏婳突然喊道，“那里有东西在操控这些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