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里警报声尖锐刺耳,猩红的灯光疯狂闪烁。可露希尔的手指在操作面板上飞速敲击,油污与血迹混合着汗水,顺着她颤抖的指尖滴落。
“所有节点上的炸弹都安装好了!”
她声音沙哑,猛地踹开身前发烫的主机箱,护目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费斯特后背死死抵住剧烈晃动的金属门,突击步枪的枪管抵在门缝间,不断冒出青烟。门外传来重物撞击的闷响,震得他虎口发麻。
“博士,我准备好撤退了!”
他大喊,额头青筋暴起,随着又一次撞击,门上的铆钉迸溅而出,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这里,快来这里,阻止他们 ——”
萨卡兹战士的咆哮如惊雷般炸响,门外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与源石技艺的嗡鸣。阿米娅突然捂住心口,踉跄着撞在控制台旁,胸前的吊坠发出微弱的光芒,却在敌人的压迫下不断明灭。
“阿米娅!”
可露希尔冲过去扶住她,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瞳孔骤缩。
“糟了,他们人怎么来得越来越多...... 是不是 misery 去晚了,他们没拖住曼弗雷德?”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指攥紧腰间的手枪。
阿米娅咬牙站直,染血的绷带在剧烈动作中散开,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幻化出长剑,剑刃在红光中泛着冷芒。
“我来拦住他们,你们先走!”
说着伸手去夺博士腰间的引爆器。
“博士,把引爆器给我 ——”
博士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瞬间扣住她的手腕。
“不。”
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战术目镜下的眼神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博士,我得控制住这些敌人,你们才有撤退的机会!”
阿米娅急得眼眶发红,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鼻腔里满是刺鼻的硝烟味。
“等你们成功撤离,我马上就引爆这间控制室 ——”
“不!”
博士突然扯开战术腰带,金属扣碰撞声清脆刺耳。她将引爆器狠狠攥在掌心,另一只手抓住阿米娅颤抖的手,用力按在泛着蓝光的按钮上。
“阿米娅,抓住我的手。告诉我,什么时候按下引爆的按钮。”
四周的墙壁已经开始龟裂,碎石不断掉落,而她的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长城。
阿米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博士如同铁塔般矗立在身前的背影,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硝烟灼烧,艰涩地挤出。
“博士......!”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便将她的声音撕成碎片,混着空气中刺鼻的硫磺味,令人窒息。
“咳咳...... 铺天盖地的黑色线条...... 什么都看不见了!”
萨卡兹战士的怒吼中夹杂着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浓重的黑色源石技艺线条如贪婪的墨蛇,张牙舞爪地在控制室里疯狂蔓延,所到之处,光线被尽数吞噬,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淹没整个空间。
“就是现在!”
阿米娅猛地握紧剑柄,剑身爆发出太阳般璀璨的光芒,驱散了周遭的黑暗。她刚要抬脚冲上前,却猛地顿住 —— 博士不知何时已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稳稳挡在她身前。战术目镜折射着诡异的幽光,在黑暗中宛如野兽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博士,您为什么...... 要挡在我面前?”
阿米娅急切地喊道,发梢因源石技艺的剧烈波动疯狂飞舞,眼神中满是焦急与不解。
“因为我想这样做。”
博士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古老的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腰间的影刃刀鞘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随着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微微颤动,仿佛随时准备迎接下一轮的冲击。
“我已经...... 已经不是那个脆弱的小孩子了......”
阿米娅咬着嘴唇,眼神倔强得如同不肯低头的小兽。
“我不会再拖博士的后腿。我能抵挡住这些法术和烈焰。”
“我知道。”
博士顿了顿,手缓缓抬起,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动作轻柔却又充满力量。
“阿米娅如今很厉害。可能比我厉害得多。但是无论给我多少次选择的机会...... 无论我们面对的是德拉克能融化钢铁的火焰,还是这些足以掀翻天地的爆炸火光...... 我都想这样做。”
阿米娅的鼻尖瞬间泛起酸意,眼眶也跟着发烫,刚要开口,却被费斯特震耳欲聋的大喊打断。
“呼...... 捞到你们了!”
费斯特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不知何时突然窜到两人身旁,一把拽住他们。他瞪大眼睛,看着博士腰间一圈又一圈缠绕的滑索,脸上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博士,原来你让我提前挂在你腰上的六根滑索是这时候用的?虽然会行动不便吧...... 算了,反正你平时也跑不了多快......”
嘴上虽然不停地调侃,可他的手臂却青筋暴起,死死地抓着两人,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他们。
“无人机,起飞!”
可露希尔的尖叫从后方传来。只见她手忙脚乱地操控着经过改装的无人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无人机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机身上绑着的特制绳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博士,惊不惊喜?为了回应你的需求,我终于给无人机开发出了 —— 拉人滑翔功能!虽然续航能力有限,但至少够我们安全落地 ——”
她的声音里既带着大功告成的得意,又夹杂着对未知的紧张,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博士缓缓扫视眼前的众人,眼神坚定得如同钢铁铸就,没有丝毫犹豫。她抬起手,按下引爆器,刹那间,整座控制室开始疯狂地剧烈摇晃,仿佛世界末日降临。众人借助滑索与无人机,迎着漫天翻涌的火光与热浪,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未知的远方奋力突围而去。
.......................
爆炸的余波如巨兽的咆哮,震颤着伦蒂尼姆的城墙。曼弗雷德周身翻涌的暗紫色能量骤然紊乱,他望着远处浓烟滚滚的控制室,咬牙切齿地嘶吼。
“控制室 ——!”
号角单膝跪地,破损的铠甲缝隙渗出汩汩鲜血,将脚下的砖石染成暗红。她强撑着染血的长剑,看着升腾的火光,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
“他们...... 做到了......”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滴落,在地上绽开妖冶的花。
曼弗雷德踏着悬浮的能量碎片逼近,猩红竖瞳扫过她摇摇欲坠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 你早就没有力气了?你甚至都没法再挥剑......”
他抬手轻抚防御炮,炮口滴落的能量液体在号角脚边腐蚀出深坑。
“你竟然...... 就只是竭尽全力地站着而已。换作别人,你受的这些伤早就够他昏死十次了!”
号角抹去嘴角血沫,用剑撑着身体缓缓站起,尽管双腿仍在不住颤抖。
“...... 这才发现?迟了。”
她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
“将军,控制室的爆炸影响了防御炮,炮台连着这一小块墙体结构都遭到了严重破坏 ——”
一名萨卡兹战士踉跄着冲来,铠甲上布满裂痕。
“再不走的话,我们都会摔下去!”
曼弗雷德凝视着号角摇摇欲坠的身形,周身能量渐渐收敛。
“...... 通知所有人,撤退!”
“那这个士兵......”
“...... 我已经击败了她,但要击倒她,却要再花一些工夫。”
曼弗雷德转身时,手中的佩剑发出不甘的嗡鸣。
“而这里已不值得我搭上这些时间。”
号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带着血丝,却无比畅快。
“哈...... 哈哈......”
曼弗雷德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回首望向城墙之上的白狼,声音低沉而郑重。
“维多利亚的白狼,你是个可敬的对手。要是你还能活着走下这面城墙的话 —— 下一次见面,我会用我的剑为你送去...... 配得上你的英勇的死亡。”
话音落下,他带着萨卡兹战士消失在硝烟深处,只留下重伤的号角,依旧如同一座不屈的雕像般,矗立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之上。
硝烟如狰狞的巨兽,在破碎的城墙间疯狂翻涌,每一次呼吸都似吞下燃烧的碎铁。号角半跪在布满裂痕的砖石上,染血的长剑深深楔入地面,剑刃与砖石摩擦出的火星,像是她即将熄灭却仍倔强跳动的生命之火。她望着曼弗雷德远去的身影,喉间溢出的呢喃断断续续,如同风中飘散的残叶。
“下一次...... 还会有下一次吗?”
地底传来的震颤如同远古凶兽的怒吼,伦蒂尼姆的城墙在呻吟中扭曲变形,斑驳的砖石如年迈巨人脱落的牙齿,雨点般坠落。扬起的灰尘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她的咽喉。
她的身体随着倾斜的墙体缓缓滑动,铠甲缝隙渗出的鲜血,在地面蜿蜒成一幅触目惊心的地图,标记着她浴血奋战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次肌肉的抽搐都似被滚烫的烙铁灼烧,可她依旧死死攥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几乎嵌入剑把。
“我...... 我做到了。”
她艰难地抬起头,破碎的头盔下,左眼已被鲜血糊住,右眼却依然闪着炽热的光芒。嘴角挂着的那丝释然的笑,比月光更清冷,比霜雪更坚毅。
“直到...... 你们离开之前......”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如汹涌的潮水袭来,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胸前的家族徽章上,那象征荣耀的纹章在血色中愈发鲜艳,仿佛在诉说着最后的辉煌。
“...... 我都没有倒下。”
意识如同被风吹散的烛火,在黑暗的边缘摇曳。血液的流失让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雾,世界在朦胧中扭曲、旋转。
然而,她的脊背却挺得比城墙的梁柱更笔直,破损的铠甲下,嶙峋的骨头如同钢铁铸就的支架,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可她依旧岿然不动,仿佛与手中的剑、背后的盾融为一体,成为守护这片土地的永恒丰碑。哪怕狂风如利刃般割裂皮肤,哪怕崩塌的城墙如泰山压顶,也无法让她有丝毫动摇。
“维多利亚打造出来的武器,依旧驻在伦蒂尼姆的城墙上。”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却字字千钧,如同战鼓在天地间回响。
“维多利亚磨炼而成的战士,也会守在伦蒂尼姆的城墙上。”
这句话既是誓言,也是遗言,在硝烟弥漫的空中久久回荡。
终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城墙的一角如遭受重创的巨鸟,轰然倒塌。在急速坠落的瞬间,号角张开双臂,脸上带着宁静而满足的微笑,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宛如一面永不屈服的旗帜。
她知道,自己即将回归生养她的土地,就像倦鸟归巢,落叶归根。而她的精神,将永远化作伦蒂尼姆城墙的砖石,守护着这片深爱的土地,见证着未来的每一次日出与日落。
碎石如雨点般在耳畔呼啸坠落,撞击在残破的城墙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号角仰面躺在倾斜近四十度的砖石残骸间,破碎的铠甲缝隙渗出的鲜血,早已在凹凸不平的墙面凝结成暗红色的溪流,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如同大地流淌的血泪。她望着上方翻涌如沸的硝烟,瞳孔逐渐扩散成蒙着薄纱的黑洞,干裂的嘴唇翕动。
“这面墙...... 到底有多高?”
意识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蒲公英,四散飘零。
“为什么我好像...... ...... 在往上飞?”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在空气中,世界便如碎裂的镜面,彻底陷入混沌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带着温度的触感突然刺破无边的迷雾。有只手紧紧扣住她几近冰冷的手腕,力度大得像是要将生命的火种重新注入她的身体。
“号角,你还能动吗?快抓住我的手!”
这声呼喊裹挟着强烈的震颤,让她麻痹的神经猛然抽搐,睫毛如同濒死的蝴蝶般微微颤动。
“...... 罗本?”
她用尽全身力气转动眼球,模糊的视线里,那个昔日总跟在她身后的青涩少年,此刻脸上血污与尘土交织,却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周遭的阴霾。他的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她安危的担忧。
“是的,我没死!”
罗本的声音哽咽得发颤,却又难掩狂喜。
“我运气好,摔下去的时候抓住了外墙锈蚀的铁架,然后 misery 先生像死神手里的镰刀,划破硝烟救下了我!”
他的话语连珠炮般倾泻而出,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惊险与思念一股脑诉说出来。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掠而至,misery 周身缭绕着冰冷的雾气,声音像是从千年冰层下传来。
“来吧,士兵,你的仗还没有打完。”
他布满老茧的手如铁钳般掐住号角的腰带,粗暴却又精准地将她半拖半拽着拉起,动作间带起一阵腥风血雨。
号角想要扯动嘴角回应,却只咳出一团带着碎肉的血沫,在地面绽开一朵妖冶的红梅。
“...... 你们啊,就真的不打算让我休息一会吗?”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却藏着一丝无奈的调侃。
“不行!”
罗本突然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脸上,掌风带起的刺痛让她涣散的瞳孔短暂聚焦。
“号角,你别闭眼睛,别忘了,你的士兵还在这里!你不能倒下!”
他的吼声震得她耳膜生疼,温热的泪珠滴落在她冰冷的脸颊上,烫得惊人。
“罗本,你变得就和......和我的某个队员一样吵闹。”
号角艰难地扯动嘴角,声音微弱得如同深秋最后一片枯叶的叹息。
“算了...... 我从来就拿你们没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剧痛,却强撑着用染血的长剑支起身体。剑身插入砖石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仿佛是她不屈意志的呐喊。
迷雾渐渐散去,阳光如同利剑穿透厚重的硝烟。伦蒂尼姆的城墙依旧矗立在眼前,宛如一位满身伤痕却永不屈服的巨人。最高处那个触目惊心的缺口,像是被巨兽撕开的伤口,砖石裸露在外,钢筋扭曲变形,硝烟还在缺口处盘旋萦绕。
但它依然昂首挺胸,脊梁挺得笔直,任凭风从缺口呼啸而过,也不曾弯下分毫。阳光洒在斑驳的城墙上,为这饱经战火的庞然大物镀上一层神圣的光辉,悲壮而又坚韧,诉说着这片土地上永不熄灭的抗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