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步枪的弹丸终究还是杀伤力不足,匈奴人身上披着一块羊皮,就能挡住弹丸,真正落马的骑士并不多。
“换强弩!”前锋射手的队长喊道。
秦弩早就使用了三轮射的方式,第一排持盾护卫,一组士兵射击,另外两组士兵拉开弩臂上弦。这种后世称为蹶张的弓弩上弦方式,用双足踏住弩臂,双手提起弩弦搭在机扩上,再举起弩上箭,通过望山瞄准发射。
三棱弩箭,箭簇和后世的子弹头曲线高度符合空气动力学,在博物馆中陈列赢得无数赞叹和拍照。箭簇三棱,有三个锋刃,一旦射中就能破开皮甲,在身体上开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单就杀伤力来说,三棱锋刃的弩箭,比气步枪的铅弹要大得多。就只是射速要差一些,消耗体力多一些,射程也略小。
但是在这个距离阻击突围的匈奴人,够用。
匈奴战马中箭跌倒,马上的骑士被掀翻飞出去好远,脖子在地上折断,就不活了。
或者一箭射中骑士,胸腹绽放出血花。
弓弩齐射,不求精准,要的是绵绵不断的箭雨,覆盖狂奔的马队。
匈奴人也是久经战阵的勇士,发现中军的箭雨凶猛训练精良,自然向火力薄弱的方向冲,自然发现了在侧翼的女兵营。粉红色的旗帜,看起来就弱小。马队画出一个曲线,向女兵营冲出突围。
万马奔腾,气势如同决堤的黄河水,烟尘冲天、大地震动。
“守住阵地!”蒙铠大喊。
女兵们将长长的工兵铲木柄末端抵住大地,铲斜斜向上,用手扶住铲柄。
中军已经有一小队骑兵向女兵营来驰援。
赵芃身上斜挎子弹带,踏步登上一辆独轮车,拉动枪栓,举起手中的步枪。数百女兵学着赵芃的样子,站上独轮车,在阵列中高人一头。
寒光闪闪的工兵铲,匈奴骑兵也不敢往上撞,骑兵就贴着女兵的阵营边上掠过,举起马刀劈砍。
赵芃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响。烟火从枪口闪耀,一片铁砂飞出,弹壳从枪管侧面飞射落在脚下。
枪托撞在赵芃的肩头,一股巨力,肩膀震动,好像是蒙铠一棒砸下的感觉,很痛。
“作用力反作用力!撞击越痛杀伤力越大!”赵芃大喊。是给自己打气,也是给同伴提醒。
仇恨,足以抵抗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疼痛。
是滑膛霰弹枪。
滑膛枪的制造比线膛容易一些,霰弹不需要瞄准、使用更方便,虽然寺工的武器工匠已经研究了很多可能的火器方向,第一个拿出来的还是霰弹枪。
弹壳可以复用。底火、炸药和弹丸可以在军中自行填装。
射程短,但是足以击中靠近女兵锋矢阵的骑兵队伍。
开枪的巨响震动了射击者的耳膜,也惊吓了冲过来的战马。
霰弹弹丸散射,形成一股巨大的杀伤面,骑兵从头到脚、到胯下的战马,全在这一枪的射击之下。赵芃眼看着这名骑士满脸鲜血,到处都是破洞。连人带马血如泉涌。
战马跌倒,骑士在地上也还在抽搐。
距离他最近的女兵挥手将工兵铲斜斜砍下,工兵铲侧面的刃非常锋利,一劈之下,这个骑士已经尸首分离。
“只有死去的敌人才是没有危害的敌人。”壮妇大声喊着蒙铠的教导,跨前一步取过这个头颅,拎着匈奴人的鞭子回到自己的队伍,把头颅扔在地上,用脚踩住,这才又把工兵铲的的柄抵住地面:“冯程,斩首匈奴骑士首级一枚!”女兵大声喊着自己的战绩。
“是你砍下来的,但是是你杀的吗?是公主开的枪!”旁边的同伴提醒。
“先不管,先报出来,等战事结束再说!”冯程咧着嘴,露出满嘴白牙。
双管霰弹枪只能一枚一枚射击、一枚一枚填弹。霰弹枪的射击没有气步枪那么快、那么密集,女兵营的枪声听起来有一点稀稀拉拉的感觉,但是每一枪,却都命中至少一个敌人。匈奴马队从女兵营旁边突围的企图落空,留下上千人马的尸体以后,骑兵就转换了一个方向,向另外的地方冲击突围。
中军战鼓响起,信号旗狂挥,天上的旋翼机追着逃散的骑兵而去,在空中投掷小号的爆炸陶罐。只是骑兵一旦脱逃战场,就完全散开,几千匹战马在草原上散开狂奔,空中的投掷就失去准头,很难再造成有效杀伤。追出去二十里,眼见空投炸药,已经没有办法造成杀伤,旋翼机返航。
全军已经开始打扫战场。蒙恬指挥着中军在敌军的伤者中搜寻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物,接下来要进行审讯,了解关于匈奴人的更多情况,却看到侧翼的女兵营已经列队前突,向城墙缺口而去。
“公主要进城检查城中的情况,不忙阻拦,派两个千人队去配合公主做城中清理,保护好公主!”蒙恬阻住了军司马的汇报。
这支女兵营本来不在正常的作战序列中,但是这是一支带着仇恨的部队,刚刚在战场上的表现也相当凶悍。蒙恬知道赵芃的情绪,也默许了女兵营暂时脱离中军的指挥率先进城的行动。
健硕的女兵们手持工兵铲,一边清理瓦砾,一边跨步进入新秦中。
“女兵……如果使用火器,女兵也没什么不行。”蒙恬望着举着粉红色的旗子进城的女兵营,喃喃道。
战争所需要的,就只是执行任务、使用武器、杀伤敌人的士兵。如果火器能弥补男女体力上的差异,那使用女兵也没什么不行。
如果女兵可以作为主力,大秦的兵员就凭空增加一倍。
这一刻蒙恬觉得胸中豪情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