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最新的律令,彻侯可以有最高一百零六名卫队。
皇帝对臣下的私人武装力量还是非常忌惮的。彻侯作为最高级别的爵位,百余人的卫队规模,实在是说不上大,这个力量最多算是一种排场、礼仪,在正规国家暴力机器之下,根本没法比。
诸侯国、彻侯和各级功爵的卫队、部曲规模、卫队所装备的武器种类、规格、数量都有严格规定,比如彻侯,按照规定倒是也可以装备弓弩,但是禁止装备重弩。臣下拥有全副盔甲更是一种禁忌。甚至等同谋逆。
唯一的一个例外,是皇帝扶苏专门批准太尉蒙恬拥有一套炫金甲——这副甲胄是巩侯张诚送给蒙恬,两个人开玩笑的一个道具,炫金甲极重。穿戴这套盔甲固然防御无敌,但是也严重限制了披甲人的行动能力。这副铠甲送到蒙恬手里的时候,蒙恬专门向皇帝做了汇报,皇帝准许蒙恬保有这副盔甲,并且专门在皇家档案中登记了此事。
秦法对彻侯持有盔甲的限制还没有后世那么严格。在另一条历史线里。曾做过太尉的条侯周亚夫,因为购买了一些盔甲作为随葬品,就被下狱迫害致死。
封建时代,皇帝对自己臣下的警惕性通常就是这么高。
所以张诚自己根本没有搞卫队。在张诚的经验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村长,整个村子的村民才是自己的盔甲,如果有什么危险,张村保护不了自己,那么一个卫队或者一副盔甲也保护不了自己。
但是韩信遇刺后,皇帝扶苏似乎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尝试在自己身边进行破坏,就特别令韩信带了一支卫队给巩侯张诚。这支小小的卫队并不会干扰张诚的工作,只是在张诚工作场所周围守候,遇到混乱随时可以保护张诚安全。
今天,朝鲜使臣和张诚发生口角,欲持剑行凶,被一直跟随在张诚身后的蒙铠夺剑按倒在地。使团其他成员看到后,就拔出剑围过来。
在办公楼收发室里守候休息的这个巩侯卫队,隔着玻璃窗看到外面这场小混乱,马上就拎着兵器冲出来了。
彻侯卫队的兵器有长有短。长兵器是矛戈和殳,短兵器是腰刀。巩邑的腰刀都是精钢锻造,比汉剑要短、要宽,一面开刃。这种精钢腰刀极为锋利,可以轻易劈断鸡卵粗细的铜棒。
这一小队卫士,是皇帝派来,自是军中优选的精锐,身手极为了得,十几个人手持长兵器一挑一拨,使团众人手中的兵器就纷纷脱手,长兵器一搅,使团众人也就纷纷被绊倒。转眼之间,这一个小小使团已经被巩侯的这个卫队围堵在广场中,动弹不得。
这时广场上又有哨声响亮,一群穿白衣蓝裤长筒靴,头戴柳条盔的壮汉从广场四面八方拥过来,看到广场上这场兵器搏击,这些壮汉边跑边从腰间抽出红白相间的木棒,过来就问发生了什么。
卫队长就说了一声“这些白衣人拿刀要袭击巩侯。”
行,这一句话就把事儿说的很明白了。白衣治安员们抡起手中的漆木棍劈头盖脸的砸下去,广场这个区域就只听一阵哭爹喊娘的哀嚎,哀嚎之中还有斥骂秦人野蛮、只懂得放马的骂声。
大秦先人是为周朝养马获封。在相当一段时间被关东诸国认为是野蛮粗俗的边僻之民。但是秦人并不以此为羞耻,毕竟最后一统天下的是大秦。
但是你们这些东方来的夷民,怎么就敢嘲笑秦人放马野蛮?
换来的就只是棍子如雨一样抡下来。
这些治安员并不属于巩侯的卫士,他们是巩邑市面上的秩序维护者,负责指挥交通、规范居民和行人行为、处理纠纷等等。
但是虽然治安员不是巩侯私人的卫士,但是巩邑这无数的产业,数万居民都要靠巩侯为生,巩侯遇袭,袭击者就是整个巩邑的敌人。治安员人多、使团人少,使团人已经被巩侯的卫队缴械,治安员们人手一根红白相间的棒子,棒子反正不要钱,这棒子打棒子,噼噼啪啪,一时间在广场这个区域奏响了皮肉相交的交响曲。
被按在地上的正使,这会儿已经傻了。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转眼之间,自己整个使团就被按倒在地了,怎么棒子就打棒子了?
脸颊一凉,却是蒙铠已经撤回那柄铜剑,剑脊拍在正使的脸颊上,抽的是啪啪作响,脸色瞬间红润,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你聋了吗?巩侯问你你瞅啥!尼玛你瞅啥呢?”蒙铠大声问,嘴角却已经扯出一丝微笑,这个巩侯张叔叔人真风趣,以前怎么没发现张叔叔这么有趣?还你瞅啥,瞅你咋地!就瞅你了!
使臣满面通红,却看着那个典客非常恭敬的对那位工匠装扮的人行礼,这才猜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事情可能很严重。
“这些蛮夷之人,不习我大秦律法,言行无状,巩侯您看怎么处置?”典客的声音这会儿很大,很清楚。
“他是不是拔剑了?他是不是要捅我?”张诚冷笑了一声。
典客讪笑。今天这事儿有点大。
“巩侯不处理这些破事儿,按规定,送洛阳县处置吧,喂,那面的治安员,你们的棒子往哪里捅呢?光天化日的!”张诚摆了摆手。
“蒙铠,这个人也不要捅他,扣下凶器,都交给洛阳县处置吧!”
蒙铠听到这个命令,这才用手一捏使臣的肩膀,一捏一拉,使臣的两条臂膀就都脱臼,挂在身体两侧晃里晃荡的,一副支棱不起来的样子。
“那位治安员大哥,把这个也绑了,送去洛阳县!这个剑也是他们的剑,刚才这个人拔剑意欲对巩侯行凶,这是凶器!”蒙铠虽然受过战争创伤,但是在一线基层部队做军官,口才反应还都是在线的。
两根胳膊挂在身体两侧乱晃荡的朝鲜使臣,此刻看着张诚,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你瞅啥?”张诚问。
“我瞅……我瞅尊驾您器宇轩昂,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朝鲜使臣讷讷的说。
张诚骂了一句脏话,说还以为你多有种!原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货!滚出巩邑,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张诚就又见到了这个朝鲜使臣,还有他的一些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