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辉说了两个人，是秦峰和顾晚晚根本没有怀疑到的。
打扫卫生的大妈就是星光村的，卢文浩开厂子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顾晚晚他们接手的时候又要了一部分老员工，大妈就是其中之一。
平日里，大妈负责打扫办公室这边的卫生，其他时间也去厂子食堂里帮忙，这样工资能高点，一个月下来能有三十五六块钱。
但大妈打扫办公室时，顾晚晚的要求都是有人在的时候才可以进，绝对不能自己进来。
大妈每次也都照做，一天来打扫两次，一次早上，一次下午倒垃圾。
“小辉，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是打扫卫生的那个吴大妈？”
谢辉喝了口水，肯定道：“对，就是吴大妈，她平时不是佝偻着腰吗？认不错。”
吴大妈说自己年轻时在生产队干活，伤到了背和腰，所以一直驼背。
顾晚晚记得自己并没有给的吴大妈办公室钥匙，但比起吴大妈，她更好奇秘书小姑娘大半夜进来做什么。
“小辉，罗招娣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罗招娣是秘书小姑娘的名字，顾晚晚不喜欢“招娣、来娣”之类的名字，平时都叫对方小罗，或者干脆叫对方小姑娘。
“我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是凌晨五点二十左右，吴大妈是五点四十左右。”
“那他们走时候，手里拿没拿什么东西？”
“吴大妈拎着扫帚进去的，出来时候也是这些东西，罗招娣什么都没拿。不过两人都显得鬼鬼祟祟的。
嫂子，要我说，想把人揪出来，咱们还是……”
谢辉还特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了人物、时间和地点。
他觉得自己要是穿上一身中山装，再戴上一副眼镜，就是电影里给组织传递情报的地下工作者。
还没等谢辉说出准备好的计划，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三人同时看向门口。
秦峰马上给谢辉使了个眼色，让对方把“地下工作者交流小手册”放起来，接着冲门口说了句：
“进来。”
孙鹏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低头开门进来，一抬头正好看见谢辉也在，走上拍了谢辉的肩膀，笑着道：
“嘿，你小子跑到厂长办公室偷懒来了？”
谢辉马上拿起桌子上的节目单，在孙鹏眼前晃了一下，“孙哥，你冤枉我，我可是为了在厂里的联欢会忙呢。”
“对对对，我都忘了，你现在是谢导。”
“嘿嘿，现在还不是谢导，未来的谢导。说不定我能拍个全国都喜欢看的电影呢。”
谢辉是给个台阶就往上爬，虽然肯干，但吹牛也是一个顶俩。
孙鹏忍不住，调侃道：“小辉，你拍啥电影？拍《我在厂里的一天》，还是《我吹牛的一天》？”
“嘿嘿，孙哥，你别这么说啊，什么叫我吹牛啊。到时候我得个金鸡奖，百花奖什么的，请你们来。”
谢辉好像自己还真得了奖似的，拿起桌上的一瓶饮料当成奖杯，有模有样来了一段获奖感言。
“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感谢观众对我的喜爱，特别感谢峰哥、嫂子，还有孙鹏孙哥……”
秦峰和顾晚晚被谢辉逗得哈哈大笑。
孙鹏也跟着笑，但还是上前收了谢辉手里的“奖杯”，催促道：
“行了行了。谢大导演，你就别演了，赶紧的，车都准备好了，咱们一会儿还得去城南跑几家小卖店，又开了几家新饭店，人家也说要进货，挺着急签合同的。”
“哎哎哎，别啊，这可是我的奖杯。”谢辉还没演够，还想拿回饮料瓶。
“秦厂长，顾厂长，是我的错，我手底下的兵出了问题，等一会儿就收拾他，扣他奖金。”孙鹏假装威胁。
“孙哥，我的大鹏哥，你别这样啊，我上有……”
谢辉的哭戏说来就来，一秒钟，眼角已经泛起了泪花。
“得得得，我都背下来了，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
谢辉说什么，孙鹏就在一旁拆台。
“算了，我还是去干活吧。”谢辉认命地向门口走去，又假装赌气跟孙鹏说，“等我真拍了电影，我肯定不请你看。”
“就你，电影名你还没想好呢吧？”
“我以后就拍一部电影，叫……，叫……”
谢辉憋了半天，确实想不出来什么电影名，看见孙鹏手里的一堆合同，突然来了灵感，“就叫《甲方乙方》。”
顾晚晚正端着杯子喝水，“咳咳——咳咳咳咳！”
“媳妇，怎么了？”秦峰收起笑容，急忙给媳妇顺背。
“没……没事。”
《甲方乙方》？那不是九十年代冯导的贺岁电影吗？
顾晚晚想跟谢辉说，想法挺好，但真不一定能拍出来，人家冯导不一定能同意，葛大爷也不来拍啊。
“媳妇，你真没事了？以后不许谢辉开玩笑，再开玩笑我就揍他。”
孙鹏：秦厂长，这是新华国，新社会……
“峰哥，我就是喝水呛到了，对了，孙经理，你来干什么？”顾晚晚拍了拍秦峰的手，表示自己真没事，开始跟孙鹏说起正事。
“哦，对了，这是整理出来的一批供货合同，需要厂里盖章。”
现在其他厂子给小卖店送货，都没有合同，大部分都是开车，或者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问人家要不要。
像“百乐饮料厂”这么正式的合同，大家没见过，最开始有些人不喜欢签，后来也都习惯了，甚至供货有变动，还会主动要求更改合同。
白纸黑字，有问题也好说。
“行，那你放这里，等我们看完就盖章。”
谢辉走后，顾晚晚才有空想怎么抓住“内鬼”。
昨天，她已经和秦峰将办公室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除了那份文件，没有丢任何东西，所以就算是报警也没多大用处。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有人要对他们下手了。
“峰哥，现在怎么办好？”虽说顾晚晚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每次她都想听听秦峰的看法。
毕竟，峰哥是家里的“主心骨和顶梁柱”。
“媳妇，刚才小辉也说要设局，让对方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