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掉鸡窝里了？”周巧巧跟办公室这几个老员工，关系很一般，但也没到互相攻击的程度。
“我也没招你没惹你的，你干嘛这么说我？”
还鸡窝？
这就是变相骂她和其他男人的关系。
周巧巧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大姐，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吧？”
大姐被说的莫名其妙，愣了半天，张大了嘴看着周巧巧。
正巧办公室又进来一个男同事，别看是个大男人。
但这人是国营饮料厂出名的大嘴巴，嘴碎还毒，看见周巧巧一身毛，噗呲笑出了声：
“周巧巧，你这插了一身毛，是想丑小鸭变白天鹅啊？”
“什么插了一身毛？李大嘴，你会不会说话？”
周巧巧白了对方一眼，办公室的这几个人她根本瞧不上眼，不是岁数大老弱病残，就是像李大嘴一样，一个老爷们娘们唧唧的。
“嘿，周巧巧，我说的是你衣服。”
周巧巧没搭理对方，可想要转身出去的瞬间，一低头看见自己的毛衣上竟然沾满了鸭毛。
“哎呀——怎么都是毛？”
周巧巧身上的这件羽绒服用得根本不是羽绒，而是羽毛。
羽绒的价格是羽毛的十几倍甚至数十倍，为了节约用料，一些商家肯定选择便宜，里衬更是便宜货，容易钻毛。
看着镜中自己衣服上的羽毛，周巧巧气得一边往下摘，一边在心里暗骂：江哲，你到底买的什么破羽绒服？！
而江哲则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看报纸，一边回味刚才和周巧巧“灵魂交战”的那几分钟，怪不得古代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刺激，真刺激！”
“小江啊，什么刺激啊？”厂长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了。
江哲下的一张报纸，直接跳了起来，扶着眼镜语无伦次道：
“厂……厂长，您……您怎么来了？”
厂长把江哲扶持上来后，隔三差五谎称有病在家不来，不是躲着厂里的这些破事，就是在疏通其他关系。
距离上次来厂里已经有半个多月了，这次来也是因为马上就要调走了，算是在把烂摊子甩给江哲以前，跟对方交代一下。
厂长见江哲这副吃惊的样子，再加上一些风言风语，知道对方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但他都要走了，才不管这些烂事呢。
“哈哈，小江啊，这么激动干什么吗？我就是来厂里看看。”
“厂长，您快坐。”江哲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又赶紧去泡了杯茶，放到桌上后，恭顺地站在一旁。
“小江啊，我可能是最后一次来厂里了。”
“啊？厂长您……”
“怎么？以为我要退休了？我这还没到年龄呢。”厂长看了一下江哲，“这段时间你也肯定听到一些信，我要调走了。”
江哲是听说了一些，不过也都是谣传，厂长要走不是一天两天，他没来厂里之前，厂长就张罗着要走。
一年两年，都没走成。
每次都是虚晃一枪，大家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江哲心里窃喜，看来厂长这次调走是真的了，但假装吃惊道：“啊？厂长？您要调走了？要是咱们厂没有您，以后厂里怎么办？”
厂长清了清嗓子：“嗨呀，小江，我知道大家伙都舍不得我，我也在厂里这么多年了。该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了。”
“有您在，我们心里才有底。”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吧？”
厂长没有明说自己调到哪里，江哲也听出来，肯定是高升。
两人又客套了好一阵，厂长才说到重点，
“小江，关于你当厂长的事情，我已经打了报告给上级，但具体什么时候批准，就不能保证了，这个也算是老哥哥给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厂子的接力棒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带领我们国营饮料厂再创辉煌……”
厂长后来又说了什么，江哲没听进去，他只知道自己又要升了。
坐火箭也没有他这个速度。
“太谢谢厂长提携了。”
厂长点点头，临走前又嘱咐道：“我调任的事，你暂时别跟其他人说，怕大家来找我办事，影响不好。”
江哲激动得连连保证：“放心吧，厂长，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厂长满意地点点头，回到自己最后一次坐在办公桌前，点了一根烟，享受此刻的宁静。
什么在领导面前推举江哲，那是根本就没有的事。
至于什么想低调？那都是骗人的鬼话。年后第一件事，商业局就要有人过来通知厂里破产的事。
他又不傻，才不留下来当活靶子？
厂长手里的烟抽的差不多了，熄灭烟头，又看着已经被搬到差不多的办公室。
打开抽屉，将里面自己的东西全部装到了一个袋子里。
只留下了那张【破产警告通知】……
江哲关上门后，在办公室激动得都快要蹦起来了。
他，江哲，一个农村考到城里的大学生，终于出息了。
等上面任命，他要让以前瞧不起的人只能仰视他！
特别是秦峰和顾晚晚，还有顾家的其他人！
正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江哲一把抓起电话。
“喂？。”
“喂？是国营饮料厂吗？我们是幸福路派出所的，找一下江哲。”
江哲心里咯噔一下，自己也没惹什么事儿，难道是秦峰那小子，因为俩人吵了几句，就跟派出所报警了？
“我……我就是，您什么事？”
对方一听接电话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扭头跟身旁的人说道，“李队，人找到了。”
江哲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上一秒因为还当上厂长了，站在高处，现在接到公安电话，跌入了谷底。
“喂？同志，您找我什么事？”江哲心里忐忑，声音都有些颤抖。
“您认识黄……”公安话还没说完，话筒就被人抢了过去。
“儿子啊，可算找到你了……呜呜呜呜……妈可算找到你了……差点让人贩子给卖了……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