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瑞知一愣，一时有些无措。
四下张望后，思量片刻。
望向柳白泽道：“你先走。”
“我这跟意昭聊聊。”
柳白泽双眸瞪大一瞬，“走？”
“你叫我一个瘸子……”
“自己走？”
容瑞知闻言方觉是有些不妥，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那你怎么来的？”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啊。”
柳白泽一声叹息，满脸都写着拒绝。
但转头瞧见这还有位一脸愁容的姑娘家。
想来也是不想被我听见他们聊什么的。
心一横，径直离开椅子，往地上一坐。
双手撑着往外挪。
容瑞知见状怒吼道：“起来！”
“干什么呢你？！”
柳白泽回头，满脸怒意。
“你吼什么？！”
“我就这么来的！”
容瑞知闻言也是眼前一黑，猛然感觉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方才想喊人，将这混蛋玩意弄出去。
又想到，既然意昭能一个人站在窗外那么久没人吭气。
想来周遭是没有人的。
也不能叫意昭一个女孩子去扶。
思及此处，正好望向秦意昭。
只见其正一副要将柳白泽扶起来，但又碍于对方有伤。
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满脸为难的模样。
叹气道：“行行行！”
“意昭你让开！”
“我来……”
容瑞知说罢，方才要下床，忽地房门猛地被推开。
一道身影径直走进屋中，一把将柳白泽扛起来就要往外走。
容瑞知双眸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站那！”
那身影一愣，顿在原地。
容瑞知起身下床走近，细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赫然是姬老将军。
容瑞知皱眉道：“你这个老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姬老将军将头低下，回避着对方的视线。
低声道：“我这不是……”
“凑巧路过。”
容瑞知闻言猛地抓住其手，赫然是温热的。
此时寒风呼啸，这根本不是方才从外面进来的样子。
姬老将军也是明白其的含义，见被揭穿，不自觉的咽下口水。
解释道：“其实呢……”
“我是怕你为难意昭。”
“这老秦家就……”
“我就想着陪着孩子一块。”
“谁知道你们聊这么大的啊。”
“那，要不是你逼迫这瘸了腿的孩子自己走。”
“我还不稀的现身呢。”
“自己不干人事就算了，连点眼力见也没有。”
“就不能当作没看见我？！”
姬老将军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愈发的硬气起来。
头也抬起来了。
反倒是容瑞知听的是两眼一黑。
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脖颈处的伤口。
真是奇怪了。
难道脖子受伤，也会影响脑子的吗？
外面明晃晃的站了两个大活人，我愣是一点也没察觉？！
容瑞知越想越气。
出声吼道：“还有没有人了？！”
“都出来！”
姬老将军猛地抽出手拍向容瑞知，“低声些！”
“没人了！”
“待会你自己喊出来人可不许怨我们啊！”
说罢方才回头望去，心中一惊。
只见方才猛地松手，柳白泽没了支撑，赫然往一旁倒去。
秦意昭慌忙去扶，但两个不相识的人皆不敢触碰对方。
一时之间，二人的姿势怪异得很。
姬老将军慌忙伸手，将柳白泽从秦意昭身上拉回来。
而后一脸责备的望向容瑞知。
容瑞知扶额叹息，满是无奈。
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都坐，都坐。”
说罢径直躺回床上。
事已至此，干脆躺会吧。
一旁的三人方才坐下。
容瑞知对着姬老将军喊道：“去给门关上呀！”
“冷啊！”
姬老将军白了其一眼，起身去关门。
回来还不忘再白上一眼。
生怕容瑞知没瞧见一样。
也不怕对方责怪。
咱有理咱不怕。
容瑞知良久方才平复了心绪。
语气淡然道：“也是没想到老夫会有今天啊。”
姬老将军冷哼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
“你就是过于自负……”
容瑞知：“闭嘴吧你！”
吼完又怕吓着意昭，慌忙转头去瞧。
却见其只是淡淡的望过来。
静静的等待着。
容瑞知凝重道：“意昭，要不还是叫这老东西把这混小子扶出去。”
秦意昭低声道：“不必回避。”
“我的事，早就人尽皆知了。”
“到是您。”
“这计划藏得够深得。”
“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要自己扛着？”
容瑞知闻言一笑，“你这娃娃糊涂了吧。”
“怎么会是我自己扛着呢？”
“方才不是都听见了吗？”
“我利用了多少人，数都数不过来……”
秦意昭打断道：“那我呢？”
“为什么不利用我？”
“我就这般没用？”
容瑞知缓缓摇头，低声道：“意昭……”
“爷爷跟你说实话。”
“我在犹豫。”
“有件事，确实是你来做最合适不过。”
“我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但实在危险，便一直没有交给你。”
“咱爷俩摊开来讲。”
“秦家，可只剩你了。”
“你再没了，九泉之下，我如何面对你父母族亲。”
秦意昭扯出一抹笑意，“那我活着……”
“我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我错了，就得认！”
“我该付出代价！”
容瑞知慌忙打断道：“这不是你的错！”
说罢随即起身下床，几步踉跄走至秦意昭身前。
伸手轻拍秦意昭的头安抚。
秦意昭伸手推开，抬头与其对视。
“是谁的错不重要！”
“我要我们赢！”
“我的家人，不能白白牺牲。”
“告诉我，我能做什么？”
容瑞知沉默片刻，心中纠结，转身欲走。
秦意昭伸手将人拽住，双眸盯着其，一刻也不曾挪开。
容瑞知望向这双眼眸，其中翻涌的是满眼恨意。
眼一闭，随即抬步走向不远处的柜子取下一掌心大小的盒子。
放于秦意昭眼前，“这是情蛊。”
“每日以心头血喂养，十年得一蛊。”
“你只有五年时间。”
“需要你透支身体来将其迅速养大。”
“你的孩子还在他们手上……”
“五年后，寻此由头。”
“你再去叶途身边。”
“我相信，那个自小与你相识的叶途是爱你的。”
“加上这情蛊，他或有清醒的瞬间……”
“长此以往，神识互相争夺。”
“你再寻着机会，一举杀了他。”
秦意昭莞尔一笑，伸手接过。
“好。”
一声应允，转身离去。
随着秦意昭的身影远去，脚步声微弱直至消失。
屋中一片死寂。
半晌后，姬老将军一声叹息，独自离去。
屋中再次只剩下容瑞知同柳白泽。
视线交错，相顾无言。
柳白泽盯着容瑞知出神，试图看清楚其眼底的情绪。
却见其兀自的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瞧不出底色，先映入眼帘的那是……
高兴吧？
柳白泽不解的问出声，“你还笑得出来？”
容瑞知转头对上其视线。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