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四人发射的第一轮弹丸尽职尽责了。
作为议会军为数不多智商在线的指挥，克伦威尔留了个心眼，将火枪队提前分成两个批次，第二轮射击实为主攻。
原始分配比例一比五，也考虑到目标惊人的闪避性，但千算百算，还是漏算了一种，或者说，因可能性极低而忽略不计。
火枪队之所以采用牢笼集火，是因为盎格鲁-撒克逊王朝延续至今的老套对战旋律在大脑里根深蒂固。其次，物理学奇迹在17世纪还没有登场的机会，举个例子，跃迁。
更准确地说，是空间穿越。考虑到量子力学的复杂性和科技的现有水平，横向远远比纵向要好实现。
如何让这样深奥的专业术语简单化，就需要引入一个似乎脱离科学层面的概念——飞雷神。
飞雷神之术，利用术式达到瞬间移动，施术者会事先在目标上留下飞雷神术式，即可使施术者或与施术者查克拉间接接触的物体进行瞬间移动。
将飞雷神术式替换为量子坐标，跃迁问题就只剩下量子引擎的选材和使用。
既然涉及到几率因果性和远隔粒子关联，传统物理学的潜在限制条件可就鞭长莫及了。
超光速运动中摩擦造成的异常啦，过大质量导致在时空连续体上制造出局部翘曲啦，统统都让艾萨克·牛顿他老人家去头疼吧。
虽然大张旗鼓投入薛定谔的阵营，但现阶段能够支持“飞雷神之术”——跃迁的保证不过两点：量子态不可分离，以及时空连续体正常运作可容纳最大质量。
爱丽丝将短剑联想成苦无，飞雷神又联系起维奥莱特·德·梅尔维尔告诉他（没有问题）的跃迁相关知识点，最后郑晗希的“跃迁引擎”也带来了点灵感。
“马马虎虎吧。”
以上是玛格丽特中肯的评价。
短剑至多充当坐标媒介，单体无引擎量子跃迁尚处于理论阶段，爱丽丝的“飞雷神”应当说是革新的试验，代价也是同理论那般“稍微不太舒适”。
肌肉撕裂（成功的话只是感觉）、大脑短暂供血不足，没有在混乱中等死，倒像在展开有条不紊的自杀。
只有亲身体验，才会知道这与星际旅行截然不同，失重都算是最美化的形容。
痛楚过后，恶心倒有点老生常谈了。
倚着一棵苏格兰松企图清空来源，但干呕几秒钟脑伴擅自采取机体应对最优解，剩下来便是运动过度的疲劳。
说到底，爱丽丝只是稍微懂点计算机语言的死宅而已，可以直接去叙利亚当精锐暑假工的那种，更何况现在。
“身体被掏空了？”郑晗希上前一把抓住小萝莉瘦弱的肩膀，尽显老妈子的担忧。可某耳熟能详的广告词过于出戏，爱丽丝回应的目光满满“你同玛格丽特一伙来看我笑话”意味。
“前辈，你这个年纪能做到接近百分百的成功，很不错了。”无视小萝莉藏狐同款的眼神，郑晗希说着对她上下其手，配合脑伴一阵嘀咕。
“所幸是非正规意义的大负荷运动，机体没有出现物理损伤。”经过暧昧的身体检查，郑晗希专业地总结，被爱丽丝一手刀敲中脑袋。
“脑伴检查根本不需要接触吧，萝莉控。”搁地上抱头蹲防的郑晗希丝毫没有激起怜香惜玉的绅士欲望，揭穿某人的面目，她捂着腰直接刷拉站起。
“你们打算怎么解决纽瓦克的事情？”矛头对准几步开外下乡度假的主仆二人，大家都是共同面对过生死劫难的战友，玛格丽特得儿啷当的态度还是让爱丽丝心生不爽。
晃着高脚杯中的果汁，“血腥公爵”和玛丽对视片刻，看向小萝莉，停了下来。
“呃。”回答言简意赅。
“‘呃’是什么意思？”爱丽丝怒目圆睁，企图营造威严形象，“我的权限不够还是你们根本没有打算？都到这个点了，别再开玩笑。”
“我不认为你会喜欢我们的方案。”玛格丽特顺势放低重心，突然意识到手杖还在克伦威尔那儿，尽可能自然地借助女仆稳住身形。
“先搞清楚利益关系，情绪无法改变我已经上了贼船的既定事实。”爱丽丝皱着眉头，你侬我侬的主仆互动她固然喜闻乐道，但好歹稍微注意场合。
啜了一口血红色的液体，玛格丽特离开怀抱，朝小萝莉举杯。
“对不起。”变幻莫测的角色给出变幻莫测的行动，纵使拥有新千禧的思维，也还是跟不上。
“如果是将我当做工具、棋子，这件事不怪你。谈不上与有荣焉，至少你让我更加了解所处的时代。”从备选项里筛出最合理的，爱丽丝随意答道。
“我倒觉得前辈大概比绝大多数棋子要开心，毕竟告别达娜之后，她只在干两件事——喝酒和打人。”
“说这话的人从始至终都窝在角落看戏。”爱丽丝剜了走过来的某人一眼。
“我只是在执行任务。”郑晗希指向玛格丽特，表示这锅我不背。
捏住鼻梁，小萝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鲁伯特都快玩完了，我们别把时间浪费在公关的日常（相互推卸责任）上好吗？”
双手一摊，玛格丽特态度鲜明；郑晗希挂上招牌笑容，好似一切不言而喻。
将镜头给向玛丽，小透明只想好好复习女仆的基本素养。
谜语人该不该滚出英格兰成为爱丽丝此刻亟待解决的辩题。
“上次鲁伯特遇到这样情况的时候，敌人一路追着他开枪开炮，只差几毫米就会客死他乡。相比之下，这次不值一提。”真爱还得是小迷妹郑晗希，她按捺不住解释——也许只是性子使然。
“看样子可以为亲王准备后事了。”小萝莉不咸不淡地讽刺，“说到底，谈判的一方忽然丢下炸弹，把一场井井有条的阶级会议变成一个该死的烂摊子，棋子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任。”
目标默不作声地照单全收——爱丽丝的攻击打在了棉花上。
“至少有一件事我们没做错。”玛格丽特将高脚杯递给玛丽，打破僵局。
“什么事？”
“先看看怎么个不值一提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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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过得好吗，克伦威尔？”鲁伯特摘下高顶盔，对面为首者回以等同礼仪。
从约克郡赶来，曾伪装成丹尼尔·哈维的这位议会军将领最近过得一点也不顺利——楠特威奇之役虽然胜利，但付出惨痛代价；纽瓦克之役明明已经胜券在握，但盘算又多次落空。虽说他代表的东部联盟军在议会于北部、西部和西南部屡遭败绩的时候，于林肯郡的格兰瑟姆、盖恩斯伯勒和温斯比连战皆捷，但他毕竟参与过饱受民众诟病的这两场战斗。他同玛格丽特等人交流不见得像是谈判，更像是一场接一场的心理治疗。每次交谈进行到最后，总是要出现点惊人的反转，搞得他现在遇上那些人都疑神疑鬼了。
“可以更好一点。”克伦威尔承认地耸耸肩，尽管对方毫无防备落入自己的陷阱，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有那么糟糕？”这句话或多或少带着说笑意味，鲁伯特已经学会了解克伦威尔的身体语言，准确地猜到后者有许多话藏在心里不想说。
“殿下，我们生活在一个复杂的时代。”克伦威尔克制地回击。
“为何不简单化呢，想做就做，这才是人生。”
“您可以肆无忌惮做任何事，因为有人会帮你善后；但我必须要为我的行为负责。可能这就是大人和小孩的区别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鲁伯特语气干巴巴得如同蓄势待发的火药桶。
“别一说就炸毛嘛。”行礼，克伦威尔委婉说道，“我对我的口无遮拦向你道歉。”
此刻，同一时间，不同地点，鲁伯特和爱丽丝有了相同的感受。只不过，素来果断的他更进一步，直接得出结论：克伦威尔滚出英格兰。
头盔一戴，十字剑一抽，系统提示，鲁伯特向你发起了击剑邀请。
“就我所知，你是剑术高手，基本上不会造成伤害，你不会遇到任何真正的危险。”
“除了挨刀子。”克伦威尔挑眉，明摆着拒绝。
“几天就能痊愈。”鲁伯特熟练使出一串剑花，眼中是燃烧的战意，“你当然也可以拒绝。然后这次战斗圆颅党就会失败，‘模范军’陷入前所未有的泥沼，长老派将你发配去做各种麻烦工作，议会军的希望彻底泯灭，然后王室赢得整个战争。”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鲁伯特举剑直指同在马背上的敌方首领，“拿出你的武器，如果你还有骑士的尊严。”
通常来说，这个局面没有退路，何况决斗发起方占据绝对优势。
克伦威尔环顾四周，两边都是森林，唯一空地便是对峙双方所在的直道。他不能确定森林里是否有敌人，但就目前看来，王室尚未知晓自己的计划。他的目光撞到鲁伯特，亲王用眼神告诉他，早些时候的决斗并不是空口白话。
“所以我必须得接受了。”
“很抱歉，是的。”
“我有得选吗？”
“好像没有。”
未来的护国公戴上护鼻盔，刺剑锋芒毕露。
“等这次结束了，我们得好好谈谈。”
“如果有的话。”
寂静是裁判吹响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