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谢珩和姜清才从九层塔中出来。
文安略一拱手：“殿下，甘州刺史丁燃带了人来，属下将人交给他先行带下山去了。”
谢珩顿了下：“他倒是会看时机。”
片刻后又道：“朝中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之人，多他一个也无妨，下山吧。”
姜清回过头去，看向归无问道：“寺中遭受此劫，房屋重建也需要时日，大师可要带着门中弟子下山去，暂居城中？”
归无缓缓摇头：“不了，九层塔尚可遮风避雨，亦不缺粮食，我等便不下山去惊扰百姓了。”
姜清便不再多言：“告辞。”
“各位施主慢走。”归无双手合十微微俯身。
杨羽走在最后，他和归无对视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随着众人去了。
山路难行，又不急着赶路，马车缓慢移动着。
姜清靠在软枕上，伸了个懒腰：“终于解决齐王之患了，我们要立刻回京吗？”
谢珩点头：“父皇要让齐王入京受审，休整一日便启程回去。”
姜清略有失望地哦了声，这一趟出来，还没来得及领略各地风光呢，就这样回去了，免不得遗憾。
谢珩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次出来匆匆，等秋闱之后，我带你去帝春山泡温泉。”
姜清一想，这也不错，点头道：“和殿下一起，去哪都行！”
谢珩抿唇笑了笑，心中也逐渐轻松起来。
姜清心中还想着那些事情，不由好奇地发问：“殿下，你说镇国将军和圣祖皇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呢？”
“表面上看，无非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姜清也说不上有哪里不对。
谢珩沉默一瞬：“倒也不见得，南乾初立，世家盘根错节，各方势力都有送女眷入宫，哪怕是圣祖，也拒绝不得。”
“所以圣祖其实是喜欢杨将军的？”姜清眨眨眼，推测道。
谢珩只说：“宫史记载，圣祖皇帝驾崩前，特地下诏，用一副木棺替代原本备好的金丝楠木棺，虽不合礼制，但史官只颂扬了圣祖勤俭之风。”
“就是归无大师说的，原本属于杨将军的棺材，被圣祖用水晶棺换走了。”姜清顿时明白过来。
“我就感觉他们之间肯定有不得已之处，传国玉玺和水晶棺就能说明问题。”
谢珩沉默下来 ，轻轻掀开帘子看了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依稀能看见湛蓝的天空，还有那一轮残月散发着冷冷的清辉。
“往事已矣，你我也无需纠结。”
“殿下说得对，谈论先辈多有不敬，我还是不要好奇比较好。”姜清道。
待回到城中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不过这几日城中尤为热闹，走在街上都能遇见有人摇头晃脑的背书。
姜清这才想起来，再过几日就是秋闱，不知道赵粲那边怎么样了……
谢珩有事，要先去甘州府衙处理齐王及其党羽之事，便让姜清先回客栈，自己带着文安和荼凌去府衙走一趟。
马车刚一停到客栈门口，千金阁的人就请走了玉远舟，倒也没走多远，慕容翊也来了此处客栈，就在楼上的客房。
姜清一看这架势，连忙跟上去，担心慕容翊出了什么事。
玉远舟被两个人架着胳膊，无奈道：“你们就是这样请人的？”
莫思守在慕容翊床前，连忙道：“少阁主发了热，一直未醒，我等实在着急，怠慢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姜清走过去一看，慕容翊满脸潮红地躺在床上，看着就病得不轻。
玉远舟动了动肩膀，蹙着眉无奈地走过去给他号脉。
片刻之后，松了一口气般：“太过劳累，又受了风寒，不是什么大事，我写个方子你们自己去抓药，吃上几日就好了，只是切记，这几日不要吹风，也不要随意走动。”
莫思顿时放心不少：“多谢先生。”
玉远舟揉着胸口哼了声：“下次礼貌点，我自己都还是病人呢。”
玉远舟写了三个方子，其中一个给了莫思，另外两个给了姜清。
莫思心中急切，拿了药方来不及多言，便派了得力的属下去药铺抓药。
姜清一手拿着一个药方，略有迷茫：“师叔，我没生病。”
玉远舟一顿，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解无心草籽的，还有你师叔我的伤，也要吃点药的！”
“噢，我这就去。”姜清都差点儿忘了这一茬了。
抓药这点小事，姜清自然不在话下，只是他一出门就遇见了影七，对方非要和他一起去，两人便一道前往。
走在路上，姜清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影三呢？”
影七道：“殿下去衙门，文安担心甘州刺史暗中搞鬼，就让影三和影一暗中跟着。”
姜清点点头：“还是文安想得周到。”
路边有人卖糖葫芦，看着就好吃，姜清买了两串，分给影七一串，还不忘嘱咐：“别让殿下知道。”
影七眯着眼睛笑着说：“嗯，谢谢公子！”
姜清嘴里咬着糖葫芦，看着影七笑起来后变得弯弯的眼睛忽然愣了下，不由好奇道：“小七，你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影七自然不做隐瞒：“大概是五岁那年，有一个老道长在城中给人算命，我那时候是个孤儿，成日在街头乞讨，老道长看我可怜，就把我带走了。”
“老道长？”
“就是殿下的师父，玄幽前辈，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影七解释道。
姜清哦了声，想必那个时候正是为殿下挑选影卫备选人的时候。
影七感慨道：“现在想想，已经是快十三年前的事了。”
姜清眉心一跳：“你今年十八岁？”
影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仔细算的话，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八。”
姜清点点头，只说生辰到了记得告诉自己，方便准备礼物。
又一想，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草木皆兵了，自从知道杨羽的弟弟有可能还活着之后，遇见同龄人总是忍不住多留意几分。
方才觉得影七的眼睛似乎和杨羽有些相似，才多问两句。
杨家灭门案是十八年前，所以杨羽的弟弟，最少也是十八岁以上，影七的年纪是对不上的。
客栈不远处就有药铺，没一会儿就买了药来，姜清刻意多买了几副，影八影九也受了伤，还有杨羽也是，治内伤的药，大家都喝一点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