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上，发现秋景禄和温锦书像两个门神站在她的房门外。
“师姐，你现在白天也鬼混，真是毫不遮掩了是吗。”
苏茗月比了比秋景禄的身高，“师弟，你怎么变矮了？”
秋景禄扯扯嘴角，他长高两公分看不出来，矮一公分立马发现是吧。
温锦书倚着门，小小的脑袋承载了不该承载的发量，这些头发被他牢牢束在发冠里，发冠不堪其重有了轻微的裂痕，它的主人却一无所知，还在嘲讽秋景禄，“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反向生长呢。”
风度不要了，清风朗月的和煦也维持不住了，语气懒懒的，感觉随时能倒头就睡。
苏茗月见温锦书这倦怠的样子，隐约猜测两人斗法了，秋景禄略逊一筹，大概是因为那份糕点里有朱砂，嗯，她就是故意不提醒他的。
“越活越年轻总比九师兄少白头强，九师兄要注重养生啊，别年纪轻轻就老了。”秋景禄下三白眼随便斜一下都像极了在翻白眼，一如既往的厌世，颓靡，想马上死一死。
“进去坐坐？”苏茗月错开身，邀请这两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人进房。
温锦书走着，嘴上不停，“小师弟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别明天就退化成婴儿了。”
他在秋景禄屁股要挨上软榻时拉住他的手臂，秋景禄动作一顿，身子一沉踏踏实实的坐在软榻上，另一只手还摸了摸兽皮，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一个黑乎乎的爪印落在白花花毛茸茸的兽皮上。
是死气凝成实质的黑灰，清不掉洗不净。
温锦书太阳穴突突的跳，拎着秋景禄的衣领把他扔出去。
秋景禄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地上跳了三步才稳住身形，再半步就要撞到船壁上了。
“九师兄那么宝贝那兽皮啊。”秋景禄恶劣一笑。
苏茗月要坐软榻的身形一顿，啊，那她睡了这些许天。
她起身，作势要离开，温锦书头也没回的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
他眼睛紧盯着秋景禄，秋景禄也紧盯着他，按着苏茗月的手，白皙修长的手和她师姐墨绿色的衣袍，这个组合看起来刺眼极了。
“把你的脏手拿开。”秋景禄小脸仿佛覆了一层寒冰，气势凌冽，死气在体内徘徊，随时都要爆发。
“茗雪师妹，小师弟很宝贝你啊。”
客从主便，苏茗月悠哉的坐在软榻上，手肘放在小桌上，看两人争锋相对，“要不你们打一架？”
“哈。”秋景禄气势陡然一变，“正有此意。”
磅礴死气瞬间从他身体争先恐后逃出，眨眼间便弥漫至整个飞舟，甚至以飞舟为半径方圆五里的云海都被染黑，除他们三人外其他人在接触死气的瞬间都昏死过去。
温锦书面色严肃几分，从怀里取出一串红绳串起来的五帝钱，咬破手指，血染五帝钱，他扯断红绳，五帝钱悬成一个圈把他和苏茗月围绕起来，死气徘徊在圈外，多次尝试都无法侵入。
但很快，黑暗吞噬一切，三人消失在房间，五帝钱噼啪落在地上，死气瞬间填满这处空缺。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苏茗月看着熟悉的羊肠小道，熟悉的白骨堆，真的有些无语了，能体谅一下打工人吗，刚忙完就想歪在软榻上看画本子，这都不满足她。
秋景禄红衣胜火，衬得皮肤病态的白，唇色极淡，眼底的黑眼圈似乎加重了，下巴本就偏消瘦，这样一看倒有几分病弱贵公子的模样。
他身姿颀长，手里提着万骨灯，另一只手拍了拍苏茗月的肩膀，好像在拍掉什么脏东西。
苏茗月抓住他的手腕，想让他别拍了，余光看到他手腕上的抓痕，青青紫紫，看起来极为恐怖，细看去还能看到有些浅淡抓痕，显然新伤叠旧伤，“你现在连这种程度的伤都不能愈合了吗？”
“小伤，不必理睬。”他抓住苏茗月的手，带她走在羊肠小道上，“师姐，你说他能撑到第几层幻境？”
“哪有人上来就开大的。”苏茗月答非所问，秋景禄的身体状况比第一次见时还差，魂域展开是很耗费精神的，他现在分明是在硬撑。
“我筑基，他元婴，是他欺凌弱小在先，我不用点非常手段，师姐可就要失去你乖巧的小师弟了。”
手上传来纯净的灵气，在手臂经脉游走，修复着他的伤。
秋景禄垂头看着师姐的发顶，简单的蝴蝶髻，两边坠着小巧精致的步摇，随着走动小幅度摇晃，再到精致小巧的耳朵，没有耳洞，耳边碎发几缕，可爱死了。
“乖巧？你在讲什么冷笑话。”天天想着怎么惹她生气还乖巧。
两人岁月静好，温锦书幻境中挣扎，“沉心静气，固源守一。”
他大概猜到秋景禄是谁了，呵，夏媞长老知不知道她收了怎样的怪物为徒啊。
秋景禄牵着苏茗月走出魂域，温锦书也被放出来了，到底需要万剑宗弟子这个身份，不能真的杀了温锦书，虽然他很想。
温锦书秘境闯了一半，越到后面越难，因为前面所有情绪挤压，一次又一次冲破人的承受底线，他不敢说自己还能撑多久，被放出来时他半跪在地，汗珠大颗大颗的砸在地板上。
各种纷杂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像是从身上刮掉一层皮，精神上的折磨让他的心理濒临崩溃，他大口喘着气。
发冠早已碎裂，黑白相间的发炸开。
秋景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同门一场，放你条生路，离我师姐远些。”
温锦书双手撑着地板，闷笑，“怪物，怪物。”
他看向苏茗月，俊脸埋在长发里，手指着秋景禄，“江茗雪，他是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茗月皱眉，温锦书这个状态显然是精神濒临崩溃的后遗症，她一道灵力打入他眉心，温锦书浑身一震，瞬间清醒了，他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衫，“小师弟，你真是让师兄大开眼界。”
灵气环绕，梳理他毛躁的发，很快他便恢复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他几步走到苏茗月对面坐下，“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指尖划过秋景禄在软榻上留下的五指印，水入火的滋啦声响起，白雾从他手底飘出，再挪开手，五指印已经消失了。
“你若想，我有的是办法杀你。”秋景禄眼神淡淡。
死气萦绕，黑灰遍布，已经看不清飞舟本来样貌了，只余软榻那一处净土。
苏茗月拍拍手，“好了好了，我不在的时候随你们斗，请不要在我面前互相残杀，不然我不好跟师父和宗主交代呢。”
这两人上辈子就是死对头，苏茗月表示自己没能力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咦，她为什么要说上辈子？
“过来喝茶。”她取出茶具，“师弟，收收你的神通。”
两人针锋相对的气势顷刻间化成空，甚至还相视一笑，当然只有温锦书在笑，秋景禄依旧一脸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