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星城的空气带着凉意。省政府广场的问题墙上，前两日贴出的民生首榜仍在风中猎猎作响，群众签字的笔迹被雨水打湿却仍清晰可见。每天清晨，仍有市民绕到墙前看一眼，仿佛已经成了新的“打卡点”。红纸、黑榜、群众评语组成的那面墙，正在悄悄改变整个官场的节奏。
上午，省委小会室的调度会提前半小时开场。陈晓峰一口气通报了昨夜和清晨的最新情况：又有九个新问题被群众发现，其中两起是教育系统拖延施工，一起是医院退费延迟，两起是环保局执法记录不完整，三起是园区审批用模板复制承诺而未填实。赵建国听完，沉着脸问：“为什么还会出现复制粘贴的承诺？不是早就规定必须写金额和期限吗？”
组织部副部长站起来解释：“部分园区干部怕写错，干脆套用模板应付检查。”李一凡目光一冷：“怕写错就多跑现场，写不清就是不负责任。从今天开始，所有承诺必须由一把手签字，群众代表现场确认，不准代填代签。”
王平把纪委专班的最新通报放到桌上：“昨晚我们暗访抓到两起提前打招呼的情况，已经贴上问题墙。今天要对相关单位集体约谈，必要时调整岗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任何人想蒙混，结果只有一个——名字贴在墙中央。”
会场一片沉默，只有纸笔翻动的声音。赵建国缓缓开口：“制度不能只看热闹，必须咬得住牙。群众监督不能停，干部压力不能松。我们不是整人，而是救人。”
下午，朱州教育局的现场会引发全市关注。十几名校长坐在一排长桌前，每个人面前摆着承诺模板和秒表。群众代表当场抽查，随机点到一所重点小学，要求校长口头复述承诺并说明进度。校长起身，背诵得很流利，但群众代表追问施工现场情况，校长犹豫片刻才回答。代表当场写下：“口头流畅，现场滞后，限期整改七日。”这一行字很快被贴上墙。
会后，校长们的表情比上午更凝重。有人低声说：“以前应付过去就行，现在一行字就能贴出去。”另一位年长的校长叹气：“不是坏事，至少家长看得到，也逼得我们真干。”
岳州的医院里，药房和收费窗口前新加了一块电子屏，滚动显示退费名单和处理进度。群众代表站在屏前逐一核对，有人发现一条退费信息超过时限未处理，当场按下“红卡”按钮，现场响起提示音。院长立刻把药房负责人叫到窗口，让他当场解释原因，并补写整改承诺。围观患者鼓掌，有人感叹：“以前退钱要跑三趟，现在现场就能解决。”
湘南环保局的执法队也迎来新一轮抽检。群众代表抽中的点位是一家大型印染厂，执法车直奔现场，抽样、封样、送检全程录像。企业经理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不停解释“这几天生产负荷高”。执法队长一句话封死：“负荷高不是理由，数据异常必须公示。”当天傍晚，检测结果出炉，确实超标，整改通知和数据同步上墙。
傍晚的省政府广场，问题墙前又聚集起人群。新的红纸一张张贴上去，群众代表拿着签字笔逐一签名。有人看完后笑着说：“干部怕红纸，咱们才不怕提问题。”也有人皱眉：“红纸贴多了，干部会不会不敢干事？”一名群众代表回答：“谁真干事不怕红纸，怕的是偷懒的人。”
媒体迅速跟进，潇湘日报推出评论：《红纸越多，制度越硬》。文章写道：“红纸不是羞辱，而是提醒。只有把问题一张张贴出来，群众才能看见，干部才会加速。”评论区有人留言：“看得见才能信得过。”
夜里，省委召开常委会，专门研究下一步的收口措施。许宏志提出：“可以建立问题销号公示牌，红纸整改完成后，由群众代表签字销号，并当场拍照存档。谁完成得快，就在绿色名单里公示，形成正向激励。”
赵建国点头：“要奖惩并举，既要有红纸，也要有绿单。干部不能只怕丢脸，还要有争取露脸的机会。”
李一凡补充：“从下周起，调度会要加入问责环节，谁问题多，谁上台说明原因，群众代表在场提问。要让干部感到，这不是会上念一念，而是要面对群众当面交代。”
会后，陈晓峰连夜修改第二天的调度提纲，把“问责环节”单独列出一栏，提醒各地提前准备。秘书处的人小声问：“会不会太紧？”陈晓峰摇头：“越紧越能看出谁真在干事。”
深夜，省政府广场已经没人，但红纸在风里猎猎作响。李一凡站在窗前，目光落在那面墙上，心里默默盘算：群众监督已经形成惯性，干部的恐惧也被逼到极点。接下来必须给他们一条正向通道，让真干的人能抬头，让躲事的人无路可退。
他拿起笔在备忘录上写下三条：一，建立绿单表彰，让群众亲手贴；二，问责会录像全网公示，让干部记住教训；三，问题墙复制到县乡，推进到底。写完，他深吸一口气，把笔盖扣上，心里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星城的夜更深了，灯光却依旧亮着。各市州的干部忙着补承诺、补签名、补进度，群众代表则准备第二天的抽查名单。全省都在为明天的问题墙奔忙，仿佛连风声都带着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