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羽仙皱眉。
白胜近乎碰瓷一般的冲过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阵冲杀，像极了疯子。
她没有阻拦，也没有下杀手。
这个疯子虽然让她不喜，可好歹也是陈鸿儒的弟子，虽与她动手，但主动避开就是了。
只是……
让她在意的是，白胜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个状态？
毒吗？
她蹲下来，检查许久，在地上看到一滩血迹。
“刚才的情况，你有看清么？”
她回头。
身后，白瑶凤拍了拍衣袖。
“没有，不过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还有很多种毒素的气息，他受伤不轻。”
“什么毒能让人发疯？”
羽仙断定：
白胜应该是疯了。
白瑶凤沉思片刻，而后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发疯吗？有意思，我明白他的情况了，不过他受伤不轻，冲出去……”
“难道是为了杀大教主？”
“哎呀，那可就糟了！”
她语气浮夸，看起来却一点不担心陈鸿儒。
一个尊者境，怎么可能被蚂蚁咬死？
她目光平静。
“至于这个毒，我猜应该是唐家的九曲黄泉，他想用这种法子对冲破解自身的问题，可惜……”
白瑶凤摇了摇头，脸上浮现惋惜之色。
“那东西可以解，但解开后，又进来什么玩意儿可就不好说了！”
“这么说，他玩脱了？”
羽仙若有所思。
白瑶凤道：“显然是的。”
白胜冲进了一处洞天，而后一路狂奔。
他记了地图，清晰地记得出去的方位与路线，很快就穿梭洞天走廊到了之前的天地七星门后。
从内部出去，相对比较简单。
但。
此时，他的意识已经模糊。
就算努力用自身的武功，压制住内脏的伤势，不断用自身的秘术恢复，也只能延缓死亡的时间。
他还是要死的。
白胜不怕死。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死亡的恐惧是什么，即便到此时内心也是高兴、愉悦。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回去！
石门吸收着血液。
不多时，轰隆声中，石门打开。
外边，众多卫军愣了片刻，接着就看到一道身影飞窜而出，往天穹飞去。
“那是……”
“白胜。”
人群中，一人脸色凝重，“他受伤了，而且受伤不轻，给我感觉像是快死了。”
“他应该中毒了。”
他想了想，再次补充。
“不管他，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交给其他人处理好了！”
白胜一路急奔，没有任何停留。
那一缕指气摧毁着他的五脏六腑，即便有李俊帮忙压制这股气，但就算是李俊也没有能力帮他完全恢复。
所以，他的气血有限。
很快，他到了一处山坳。
山坳内，有一个村庄，这是魔教的据点之一。
而在这里——
“白胜？”
“你回来做什么，教主不是让你随行，去了唐家堡吗？”
“是不是出事了？”
三位长老匆匆跑出来。
白胜没多解释，只是说道：“大教主跟赵明劫打起来了，另外，魔佛也在碧云山，我被魔佛所伤。”
“魔佛？！”
三位长老语气瞬间高亢了数分。
他们面面相觑。
数息后，三人就看到白胜已经往屋内冲去。
之后，一个少年被他带出了。
“你要做什么？”
“滚！”
白胜没有解释，直接一掌打出。
气血并不强大。
但。
他的武道真意、精神，却如污染源，配合逆佛印，直接搅乱三位通玄长老的精神。
接着，一把剑从他们咽喉划过。
白胜咳血，抓着唐羽的手：“走！”
他速度飞快。
唐羽面无表情，被他拽着，语气也是空前的冷静：“你要死了？”
“是啊，我快死了，我答应要给你一次机会，所以，你可以杀我了。”
白胜笑道。
唐羽沉默，始终没说话。
一路带着出了山坳，到一片郊区，唐羽道：“没有办法吗？”
“没有。”
白胜道，“按佛家话说，这是因果，坏人是没有好报的。”
“好人通常也不长命。”
唐羽语气冰冷。
白胜笑道：“我是坏人，我一样不长命，可见古人也不是什么话都对。”
“所以，你现在要做什么？良心发现，让我去当好人？”
唐羽嗤笑。
“不，我只是打算，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以后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
白胜说着，连连咳血。
之后，他手指戳在唐羽的胸口。
一股力量侵入唐羽体内。
这不是传功、灌顶，而是用精细到极致的武学，将唐羽莲花印剥离。
唐羽忍着剧痛。
他今年，只是刚开始练武而已。
但。
经历许多后，他的意志如钢，即便这一指如钢刀一般雕刻在他的心脏上，他也没有挤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数秒钟后，白胜疲惫地捂着心脏。
他的眼前一片昏黄，视线扭曲，大脑也昏沉沉的。
到极限了。
最后一刻。
“师傅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唐羽低声问。
白胜轻咳一声，只感觉脸上有黏糊糊的东西，让他很不舒服，道：“没有。”
他气若游丝。
“哈哈，我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后悔，不需要另外的选择。”
“要是这样，您为什么要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唐羽反问。
但。
白胜没有回答。
他双眼睁着，目光看向天穹，似乎已经没气了。
他真的死了。
唐羽茫然。
不远处，就是巴蜀的渝州市。
从这边过去，不需要多久就能看到人家，但此时，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去哪里。
四海之大，仿佛一下子没了他的容身之所。
同时。
那股汹涌的狂躁、魔念，在此刻也随之消去。
白胜似乎真的帮他拔除了隐患。
即便——
这隐患，当初也是白胜亲手种下。
唐羽默默起身，之后猛然将短剑刺入白胜的心脏。
“我就把约定，当做最想做的事吧。”
没有血溅出来。
之后，他背起白胜，往大江走去。
绵延大夏西东的大江，是最好的葬身之所。
唐羽默默背着，脚步迷茫。
好在他已是武者，倒也有几分力气，一路拖到大江边，将白胜扔下去。
唐羽目光平静。
之后，他抬头，看向远处渝州。
也许，师傅也曾想，另一种人生会是怎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