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一切。
叶雷感觉自己正在被融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阿清……”
一个名字在他破碎的心底反复回荡,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稻草,微弱却执拗,“我…还没…救你…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对心上人刻骨的思念与承诺,竟在绝境中再次点燃了他几乎枯竭的生命之火。
就在这时,一点极其微弱的清灵光芒,穿透了浓稠的黑暗与污秽的脏器壁障,隐隐约约地映入了叶雷濒临涣散的瞳孔。
光?!
这地狱般的腹腔深处,怎会有光?
叶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朝那光芒的来源“望”去。
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他勉强看清了周围的景象——巨大的腔室中央,一颗剧烈搏动、散发着暗红妖力与炽热高温的巨大妖核,正如同心脏般悬浮着,那是地蚺的生命核心。
而就在那妖核的最中心,核心深处。
一点晶莹剔透,非金非玉的饱满种子,正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那救赎般的清灵光辉。
它被包裹在妖核最核心的熔岩精粹之中,仿佛地蚺力量的源泉,却又格格不入地散发着截然相反的,纯净而磅礴的生机。
地脉灵穗。
它竟然深藏在这怪物的妖核之内。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叶雷脑中贯通!
为何这地蚺如此强大?为何它与天地生计相连?
原来如此!
原来灵穗根本未曾离根,而是被这怪物连同它的妖核一起,强行吞噬融合,成为了它力量的一部分!
“原来…在这!”
叶雷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给我——破!!!”
叶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将残躯中最后一点气力,将心中所有的执念与不甘,尽数灌注于紧握的断剑之上!
他无视了周身熔解般的剧痛,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那搏动的妖核,朝着那核心处散发着清灵光芒的灵穗种子,狠狠刺出了生命中最为璀璨的一剑。
断剑的锋芒,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妖核核心,刺向了那枚晶莹的种子。
“吼——!!!”
就在断剑触及灵穗种子的刹那,熔岩地蚺那庞大如山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充满了极致恐惧与绝望的尖利嘶嚎。
紧接着,它那覆盖着暗红熔岩鳞片的恐怖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沙堡,开始寸寸龟裂瓦解。
坚不可摧的鳞甲化作飞灰,粗壮的骨骼寸寸断裂,沸腾的妖血尚未喷溅便已汽化……整个存在,在叶雷这刺穿核心的一剑之下,一同土崩瓦解。
……
……
天地中。
许长卿三人被地仙浩瀚的仙力与崩塌天地的乱流死死锁在方圆百丈之内,如同困兽。
“嘿嘿嘿……”
地仙立于虚空,仙辉流淌,虽被许长卿一剑穿胸,那伤口却在天地残力的滋养下缓慢蠕动愈合。
他看着下方苦苦支撑的三人,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挣扎吧,蝼蚁!尔等气数已尽,油尽灯枯!待本座仙躯复原,便是尔等形神俱灭,死无全尸之时!这方残破天地,便是尔等的葬身冢!”
话音未落,地仙眼中厉芒一闪,双掌猛然下压。
一股沛然莫御的仙道伟力轰然爆发,如同无形的巨山当空砸落。
“噗——!”
首当其冲的衣以侯再也支撑不住,煞气护罩应声破碎,小小的身躯如遭重锤,鲜血狂喷,如同断翅的血蝶般被狠狠砸飞出去,撞入一片崩塌的乱石堆中,生死不知。
几乎同时,魏玄闷哼一声,试图格挡的魔剑被巨力荡开,护体魔罡寸寸碎裂,整个人亦如败絮般倒卷而出,重重摔在焦黑的大地上,激起大片烟尘,魔焰彻底熄灭。
烟尘弥漫的战场中心,唯余许长卿一人拄剑而立。
他身负重伤,气息微弱如游丝,身形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快到极限。
可天地崩灭的乱流与地仙的仙威如同铁壁,将他牢牢锁死,退路断绝。
地仙俯瞰着这最后的顽抗者,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双手缓缓抬起,结出一个法印。
残破天地间最后的本源之力疯狂汇聚于其掌心,凝成一团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混沌光球。
内里仿佛蕴含着星辰湮灭的可怖力量,直指下方孤身一人的许长卿。
就在地仙掌中毁灭光球即将推出的刹那——
“咔嚓!咔嚓嚓——!!!”
一阵震耳欲聋的碎裂声,猛然自众人头顶那布满漆黑裂痕的“天穹”炸响,仿佛一面巨大的琉璃镜被彻底敲碎,原本只是蛛网蔓延的裂痕瞬间扩大、连接、崩塌!
“什么?!”
地仙脸上的从容与杀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与恐慌。
他掌中那凝聚了残存天地本源的混沌光球,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无声无息地溃散了。
“不!这不可能!灵穗……灵穗明明……”
地仙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维系他存在、赋予他力量的天地本源核心,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彻底断绝。
不敢置信的他试图再次引动仙力,却惊恐地发现,无论他如何催动法诀,竟连一丝仙力也无法凝聚。
“不!不!停下!给我停下——!”
他绝望地嘶吼着,疯狂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那消散的力量,却徒劳无功。
仙辉在他周身剧烈明灭,如同风中残烛。
极致的恐惧与不甘彻底吞噬了地仙残存的理智。
在仙力尽失,仙躯即将崩溃的刹那,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俊朗的人形瞬间扭曲膨胀。
“吼——!”
月白道袍炸裂,仙辉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黏腻蠕动狰狞触手,以及密密麻麻睁开的复眼。
数条末端带着骨刺与吸盘的巨大触手,猛地刺破虚空,狠狠抓向下方气息奄奄的许长卿,企图同归于尽。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