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7,加的斯湾西南海域,“胡安·卡洛斯一世”号舰桥。
“多批次空中目标!方位095,距离220海里,速度0.9马赫,高度英尺!”
战术显示屏上,二十四个闪烁的光点正从东南方向的海平线外涌来。
萨尔加多中将甚至没有从海图桌前抬头:
“识别。”
“雷达特征匹配……是F-35c。GtI的舰载机。他们发射了——上帝啊,他们发射了!”
显示屏上,二十四个光点后方突然分离出更小、更快的二十四个红点。
数据链自动标记:
AGm-158c LRASm,远程反舰导弹,射程超过500公里,隐形设计,具备自主目标识别能力。
“数量24枚。”
战术官的声音还算平稳,“预计抵达时间……14分钟。”
“够用了。”
萨尔加多终于抬起头,“命令:‘天网’系统启动定向干扰,频段K到L。‘阿尔瓦罗·巴赞’号前出,SpY-7雷达全功率运转。舰队防空阵型,delta-3配置。”
命令通过数据链传遍整个舰队。
三十公里外,新锐的哈夫克驱逐舰“阿尔瓦罗·巴赞”号开始加速,四面固定式相控阵雷达转向东南方向。
舰桥上,年轻的舰长死死盯着屏幕。
“干扰生效!”
电子战军官喊道,“GtI的导弹数据链受到压制,但……它们切换到了自主导航模式。还在继续接近。”
“距离180公里。”
火控官报数,“进入‘标准’-6拦截范围。”
舰长深吸一口气:
“全舰,导弹战。垂直发射系统,1到32号单元,装订目标数据。齐射模式。”
“目标数据装订完毕!”
“发射!”
“胡安·卡洛斯一世”号的舰桥上,莱昂诺尔看到远方海面上亮起三十二道刺目的火焰。
那是“阿尔瓦罗·巴赞”号的垂直发射单元在短短六秒内倾泻出的全部拦截弹。
导弹拖着白烟冲上傍晚的天空。
“拦截弹爬升中……与目标交汇倒计时:3、2、1——”
远方的天空炸开了。
不是一声爆炸,而是一连串绵密的轰鸣。
十八枚LRASm在距离舰队还有一百二十公里的地方被凌空打爆,火球在暮色中绽放,燃烧的残骸洒向海面。
但还有六枚突破了拦截网,继续俯冲。
“‘标准’-2 block 4,发射!”
哈夫克的护卫舰队紧接着开火。
第二批拦截弹升空。
这次距离更近,爆炸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舰队上空。
又三枚LRASm被击落。剩下的三枚已经进入最后俯冲阶段,速度超过3马赫。
“‘密集阵’准备!激光近防系统启动!”
“胡安·卡洛斯一世”号的舰艏和舰尾,两座六管20毫米近防炮开始疯狂旋转。
与此同时,舰桥顶部的四台激光发射器射出了肉眼不可见的高能光束。
第一枚LRASm在距离舰体八百米处突然解体——
不是被炮弹击中,而是被持续照射的激光烧穿了制导头。
第二枚被“密集阵”的弹幕撕碎。
第三枚……
“右舷!导弹突破!”
漏网之鱼以诡异的角度从海面低空掠来,在最后三秒突然拉起,直扑舰岛。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但预期的爆炸没有发生。
“命……命中‘阿拉瓦’号!”
“右舷中部,穿甲战斗部,穿透了机库甲板!内部起火!损管队在行动!”
莱昂诺尔冲到右舷观察窗。
三海里外,“阿拉瓦”号驱逐舰——
那艘她去过两次,认识上面年轻声呐操作员的船
——舰体中部正冒出滚滚黑烟。
但它的导弹发射架还在转动,近防炮还在开火。
它还活着。
“损失报告。”
萨尔加多问。
“‘阿拉瓦’号机库被毁,两架直升机损失,死亡12人,重伤23人。但动力和武器系统完好,还能继续作战。”
老水手点点头,转向战术官:
“轮到我们了,给GtI回礼。”
18:42,水下战场,深度150米,哈夫克S-80型潜艇“加莱纳”号的指挥舱里,声呐屏幕上,代表GtI舰艇的尖啸信号密密麻麻。
“目标数据更新。”
艇长低声说,“GtI航母编队,方位085,距离45海里。护卫舰艇呈环形防御阵型,间隔5海里。”
“反潜机活动频繁。”
声呐官补充,“每隔三分钟就有一次主动声呐照射。他们在搜我们。”
艇长盯着电子战术图。
他的潜艇已经在同一片海域潜伏了九个小时,电池电量还剩42%,船员们的精神已经绷到极限。
但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通讯浮标收到信号。”
通讯官突然说,“陆基指挥部授权攻击。我方A-105无人机群已抵达目标区域上空,提供实时目标修正。”
“很好。”
艇长站起身,“鱼雷舱准备。1到6号发射管,装填‘黑鲨’重型鱼雷。7到12号,装填‘剑鱼’反潜鱼雷。”
“装填完毕!”
“发射管注水。打开前盖。”
海水灌入发射管的嘶嘶声在密闭的舱室里格外清晰。
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1号管,发射!”
潜艇微微一震。
五十五英寸口径的“黑鲨”重型鱼雷被高压气体推出发射管,入水后电动泵喷推进器启动,以50节的静音速度朝着45海里外的目标驶去。
鱼雷尾部的光纤线圈开始释放——
这是线导鱼雷,初期由潜艇火控系统引导,末端才启动自主声呐。
“2号管,发射!3号管……”
六枚“黑鲨”间隔十五秒相继离开发射管。
紧接着是六枚“剑鱼”反潜鱼雷——
这些是专门用来对付敌方潜艇的。
“所有鱼雷发射完毕。”
武器官报告,“转向完毕,正在加速。”
潜艇艇长坐回指挥椅,闭上眼睛。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们将完全被动——
鱼雷航行时,潜艇必须保持绝对静默,任何主动声呐脉冲都可能暴露位置。
声呐屏幕上,代表鱼雷的细线正朝着GtI的编队延伸。
18:51,GtI航母“罗斯福”号舰桥,警报声不断传来:
“鱼雷!多枚重型鱼雷来袭!方位265,速度50节,距离25海里!”
GtI特遣队指挥官冲到战术屏幕前。
屏幕上,六条红色的细线正从西南方向笔直射来。
“反潜机在哪?!”
“正在投掷深水炸弹,但鱼雷已经进入末端自主阶段!它们分散了——上帝,它们在同时攻击六个目标!”
指挥官看到了。
那些鱼雷在最后十海里突然分头,各自锁定一艘舰船。
他的旗舰“罗斯福”号是首要目标,但另外五枚分别指向了“企业”号、“威尔士亲王”号,以及三艘护航的巡洋舰。
“近防系统全开!发射反鱼雷诱饵!所有舰艇紧急机动!”
命令下得太晚了。
第一枚“黑鲨”命中了阿萨拉海军的护卫舰“穆罕默德五世”号。
这艘2400吨的轻型护卫舰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鱼雷就撞在了它的舰体中部水线下。
280公斤的高爆战斗部在水线以下三米处爆炸,瞬间撕裂了舰体结构。
“穆罕默德五世”号的龙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不是金属扭曲的声音,而是被拦腰砍断的脆响。
舰体从中间向上拱起,然后断成两截。
前半截在三十秒内就沉入海中,后半截多浮了两分钟,但也很快被涌入的海水吞噬。
海面上,280名阿萨拉水兵中只有47人来得及跳海。
其余的人要么被爆炸当场杀死,要么被困在迅速下沉的舰体里。
救生艇只放下了三艘。
“第二枚命中!是‘阿灵顿’号!”
GtI两栖运输舰“阿灵顿”号被鱼雷击中舰尾。
这次运气稍好——
鱼雷撞上了舰尾坞舱的防爆门,没有直接进入舰体。
但爆炸仍然撕开了一个四米宽的大洞,海水疯狂涌入。
“第三枚……被拦截!‘圣哈辛托’号巡洋舰用反鱼雷系统击毁了一枚!”
“第四枚命中‘约克城’号驱逐舰!右舷水线下破损,但损管控制住了!”
“第五、第六枚……都被拦截了!”
指挥官看着屏幕,脸色铁青。
一艘护卫舰沉没,一艘两栖舰重伤,一艘驱逐舰中创。
而他们甚至还没找到发射潜艇的位置。
“找到它。”
他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把那艘该死的哈夫克潜艇找出来,然后把它送进海底。”
18:55,水下,“加莱纳”号的船舱内。
“鱼雷命中确认!”
声呐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至少三枚命中!有一艘……听声音是断了,龙骨断裂!它在快速下沉!”
艇长还没来得及庆祝,新的声呐信号就让他全身冰凉。
“主动声呐照射!方位010,距离……8海里!是敌方潜艇!”
“规避!全速!右满舵,深度300米!”
“加莱纳”号的电动马达发出沉闷的嗡鸣,巨大的艇身开始转向。
但太迟了。
“鱼雷发射声!两枚!mK-48重型鱼雷,速度55节,距离7海里!”
GtI“机敏”级核潜艇“机敏”号已经锁定了目标。
它的两枚鱼雷以超过100公里的时速扑向“加莱纳”号,主动声呐发出“乒-乒-乒”的脉冲。
“发射反鱼雷诱饵!全速倒车!紧急上浮!”
“加莱纳”号释放出六枚噪音发生器,同时开始紧急上浮程序。
但mK-48是智能鱼雷,它们轻易地识别并绕过了诱饵。
第一枚鱼雷在距离“加莱纳”号五十米处爆炸——
不是直接命中,而是采用了近炸引信。
巨大的水下冲击波狠狠拍在潜艇外壳上。
艇内,所有没固定的东西都飞了起来。
灯光闪烁,管道破裂,高压海水从裂缝中喷射而入。
“第二枚来了!”
声呐官尖叫。
这一次是直接命中。
鱼雷撞在“加莱纳”号的指挥塔下方,战斗部在水线下两米处引爆。
爆炸直接撕开了耐压壳,海水以每平方厘米数百公斤的压力灌入舱室。
艇长最后听到的,是金属扭曲断裂的尖啸,以及部下们短促的惨叫。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加莱纳”号,连同它全部的80名艇员,在两分钟内沉入800米深的海底。
没有逃生舱,没有求救信号,只有一团上浮的油污和气泡,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19:30,斯帕特尔角以北25海里处,如果说航母和潜艇的对抗是巨人的战争,那么这里就是猎犬的厮杀场。
超过四十艘轻型舰艇——
哈夫克的“侦察”级导弹艇、GtI的“旋风”级巡逻艇、阿萨拉的“虎”级快艇——
在这片宽度不足三十海里的水面上展开了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高速艇对决。
没有复杂的战术,没有精密的电子对抗,只有最原始的冲锋、迂回、齐射。
哈夫克导弹艇“射线”号的舰桥上,艇长双手紧握舵轮。
她的船只有600吨,最高航速却能达到38节。
此刻,她正以35节的速度在烟幕中穿行,艇身后方拖着一条灰白色的烟雾带。
“目标锁定!”
火控官喊道,“GtI‘阿灵顿’号两栖舰,距离32公里,航向090,速度18节!”
“发射管准备!1到4号,NSm反舰导弹,齐射模式!”
“射线”号的甲板上,四具长方体发射箱仰起角度。
箱盖滑开,露出里面的导弹。
“发射!”
四枚NSm导弹依次点火,脱离发射架后迅速下降到海面五米高度,以0.9马赫的速度贴着海浪扑向目标。
32公里外,“阿灵顿”号的近防系统已经启动。
两门近防炮喷吐出每分钟4500发的弹幕。
两套激光防御系统射出高能光束。
一枚NSm在距离舰体八百米处被激光烧毁制导头,失控坠海。
另一枚被“密集阵”的炮弹撕碎。
第三枚被“海拉姆”防空导弹拦截。
但第四枚,也是最后一枚,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舰尾方向切入。
它避开了所有的近防火力,在最后时刻突然拉起,从“阿灵顿”号的舰尾飞行甲板上方三米处掠过,然后一头扎进了敞开的坞舱大门。
战斗部在舰体内部爆炸。
“阿灵顿”号是一艘船坞运输舰,它的坞舱里此刻停放着十四辆两栖战车,每辆车都满载燃油和弹药。
NSm导弹的穿甲战斗部引爆了第一辆战车的油箱,然后引发了连锁反应。
从外部看,“阿灵顿”号的舰体中部突然膨胀起来——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缓慢的、可怕的鼓胀。
然后,整个舰体从中间炸开。
火焰从每一个舱口、每一扇舷窗、每一条裂缝中喷涌而出。
八百余名GtI海军陆战队员和水兵,超过半数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火焰和冲击波杀死。
舰体断成两截,尾部首先下沉,舰首则高高翘起,坚持了八分钟后也沉入海中。
海面上铺满了油污、残骸,和挣扎的幸存者。
“射线”号上,艇长看着远方的火柱,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麻木的沉重。
船上有很多人,和她一样的年轻人。
但她没有时间感伤。
“左舷!GtI巡逻艇!距离5海里,高速接近!”
两艘GtI“旋风”级巡逻艇从烟幕中冲出,它们的76毫米主炮已经开火。
炮弹落在“射线”号周围,溅起的水柱有十米高。
“全速!左满舵!发射干扰弹!”
“射线”号开始剧烈机动,但5海里的距离对于高速艇来说太近了。
一枚76毫米炮弹击中舰桥后部,炸毁了通讯天线。
另一枚在右舷水线处爆炸,撕开了一个半米宽的破口。
“进水!右舷机舱进水!”
“损管队!堵漏!”
艇长吼道,同时猛打舵轮,“主炮还击!发射鱼雷!”
“射线”号的25毫米机炮开始嘶吼,同时两枚324毫米轻型鱼雷被投放入水。
其中一艘“旋风”级被机炮连续命中,燃起大火。
另一艘紧急转向避开鱼雷,但也被“射线”号的主炮击中舰艏。
但这场对决没有赢家。
当“射线”号拖着浓烟试图撤离时,一架从GtI驱逐舰上起飞的“海鹰”直升机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发射了两枚“地狱火”导弹。
第一枚命中了“射线”号的舰体中部。
第二枚击穿了舰桥。
艇长最后的意识,是灼热的火焰,和海水涌入时冰冷的感觉。
“射线”号在四分钟内沉没,全艇48名官兵,无人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