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察葡萄酒厂的橡木桶仓库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那些曾经装满美酒的巨大木桶现在成了GtI特战队员们的临时床铺。
威龙躺在一个被炸开半边的酒桶里，嗅着空气中残留的葡萄酒香与硝烟混合的古怪气味。
他的m-6外骨骼挂在旁边的支架上，液压关节处新更换的零件闪着冷光。
\"第三块主板，搞定。\"
骇爪的声音从仓库另一头传来，她正趴在一辆ZSL25 NG的引擎盖上，手指在电路板间快速穿梭，\"这宝贝儿又能跑五百公里了。\"
牧羊人拄着临时拐杖走过来，腹部的绷带还渗着血，但已经能帮忙递工具了：
\"听说，地拉那的防线比科尔察还变态三倍？\"
\"五倍。\"
红狼的声音从酒桶堆后面飘来，伴随着开酒瓶的脆响，\"据情报处的不可靠消息称，哈夫克把整座城都改造成了要塞，连下水道都布满了感应雷。\"
威龙坐起身，看到乌鲁鲁正用机械臂调试Zbd25的电磁炮校准系统——
他的左臂还打着石膏，但外骨骼辅助装置让他至少能完成基础维护工作。
远处，蜂医和无名在清点刚送来的弹药箱，qN-202微型导弹在夕阳下泛着危险的光泽。
\"开饭了！\"
深蓝推着一辆餐车冲进仓库，车轮碾过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今天有真正的牛排！不是那种该死的合成肉！\"
整个仓库瞬间沸腾。
特战干员们像饿狼般围上来，连正在维修的骇爪都一个翻身跳下战车。
威龙接过深蓝递来的餐盘——
厚切牛排滋滋冒着油花，旁边堆着真正的薯条和新鲜蔬菜，这在战区简直是奢侈品。
\"后勤部那群疯子怎么做到的？\"
蜂医用手术刀切着牛排，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他妈是战地伙食？\"
深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听说运输部队把运输机开到最快，就为给前线加餐。\"
红狼突然大笑起来，嘴里的红酒差点喷到牧羊人脸上：
\"他们这群家伙还有这情怀？\"
他举起酒瓶对着夕阳，\"敬我们抠门的后勤部队！\"
威龙咬了口牛排，肉汁在口腔爆开的瞬间差点让他热泪盈眶。
连续两周的压缩饼干和合成蛋白，他的味蕾都快忘记真正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他看向仓库角落——无名独自坐在弹药箱上，正安静地咀嚼着食物，眼神却始终盯着北方。
\"地拉那……\"
威龙走过去坐在无名旁边，\"你在那儿待过？\"
无名缓慢地点头，喉结上下滚动：
\"下水道……比街道危险。\"
他罕见地多说了一句，\"哈夫克把整座城市……变成了机械兽。\"
仓库大门突然被推开，夕阳的余晖中走进来三个后勤军官，推着的平板车上堆满了新装备。
\"威龙队长！\"
领头的上尉敬了个礼，\"特别补给，赵将军亲自批示的。\"
他们掀开防雨布，露出下面闪着冷光的新装备——最新型的m-6b外骨骼，胸甲上整合了微型导弹发射器，关节处是全新的减震系统。
威龙拿起说明书，眉毛越抬越高：
\"神经反应速度提升40%？这玩意儿真不是科幻小说里的？\"
\"刚从GtI新地岛研究所空运来的。\"
上尉骄傲地说，\"还有这个——\"
他掀开第二个箱子，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枚造型奇特的榴弹，\"温压智能弹头，专克地拉那的地堡工事。\"
红狼吹了个口哨，拿起一枚榴弹在手里掂量：
\"这玩意儿能把哈夫克从老鼠洞里轰出来烤熟。\"
夜幕完全降临，葡萄酒厂的发电机嗡嗡运转，为临时基地提供电力。
威龙站在仓库屋顶，望着北方地平线上隐约的亮光——那里是地拉那，哈夫克军团在阿尔巴尼亚最后的堡垒。
夜风带来远处炮火的闷响，像是巨人的心跳。
\"明天就要出发了。\"露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手里端着两杯咖啡——真正的研磨咖啡，不是速溶粉末，\"听说地拉那的地下工事里还有平民。\"
威龙接过咖啡，苦涩的香气让他想起战前的日子：\"哈夫克最喜欢用平民当肉盾。\"他看向露娜的腿伤，\"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行动？\"
露娜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团冰焰：
\"我的狙击枪装了稳定器。\"
她拍了拍大腿上的外骨骼支架，\"足够在地拉那的高楼上开几个通风口。\"
仓库里突然传来欢呼声。
威龙探头看去，发现红狼和深蓝不知从哪翻出了几瓶幸存的葡萄酒，正在用军刀开瓶。
蜂医试图用医学知识解释为什么酒精对伤员有害，却被牧羊人用石膏手臂勾住脖子灌了一口。
\"让他们闹吧。\"
露娜轻声说，\"明天……\"
她没有说完，但威龙明白。
明天之后，可能他们中的某些人再也喝不到酒，尝不到牛排，看不到日出。
这种想法让手中的咖啡突然变得无比珍贵。
无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屋顶边缘，像只危险的夜行动物。
他递给威龙一张手绘的地图——地拉那下水道的详细布局，某些区域用红笔圈了出来。
\"这些是……\"
威龙眯起眼睛。
\"屠宰场。\"无名的声音比夜风还冷，\"哈夫克……把平民赶进去……当诱饵。\"
威龙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咖啡杯在他掌心碎裂，滚烫的液体顺着手腕流下。
他没有感觉到痛，只有一种冰冷的愤怒在血管里蔓延。
\"我们会终结这一切。\"
他对着北方的夜空发誓，\"用钢铁和火焰。\"
月光下，科尔察葡萄酒厂的橡木桶投下扭曲的阴影，像是无数张痛苦嘶吼的人脸。
ZtZ-24d主战坦克的履带碾过葡萄园的残骸，Zbd25步兵战车的电磁炮管在晨光中如同指向天空的利剑。
更远处，后勤部队的巨型运输车正卸下成排的集装箱，穿着橙色马甲的随军工人们像忙碌的工蚁般穿梭其间。
\"第三装甲旅到了！\"
牧羊人拄着拐杖爬上钟楼，石膏上画满了猥琐的涂鸦，\"我刚看见他们的旅部指挥车，好家伙，装了四台量子计算机！\"
威龙接过望远镜，镜片反射着初升的太阳光。
第三装甲师的ZtZ-24d炮塔侧面都涂着狰狞的鲨鱼嘴，这是他们在东欧战场上的标志。
更引人注目的是，每辆坦克旁边都跟着三台机械战犬——这些四条腿的杀人机器背上架着7.62毫米机枪，关节处闪烁着危险的蓝光。
\"全体注意！\"
无线电里突然炸响赵将军的声音，\"0600时战术简报，所有小队指挥官到3号集装箱集合。\"
威龙刚转身要走，一阵金属碰撞声从钟楼下方传来。
骇爪正蹲在一台机械战犬旁边，手里的等离子焊枪喷出刺目的蓝焰。
那台战犬已经被改装得面目全非——背上加装了微型导弹发射器，头部传感器组周围焊了一圈尖刺，活像只机械豪猪。
\"我刚刚拿到的，我给它起名叫'小刺猬'。\"
骇爪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滑动，\"我黑进了AI核心，把服从协议调低了两档。\"
机械战犬的电子眼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合成语音冰冷而精确：
\"战术指令已更新。杀戮效率提升37.6%。\"
威龙蹲下身，看到骇爪正在给\"小刺猬\"安装最后一个配件——
一组从哈夫克无人机上拆下来的热成像传感器。
\"它能看见墙后的热量信号了。\"
骇爪得意地拍拍战犬的金属头颅，\"比军犬连的那些呆瓜强十倍。\"
\"汪。\"
机械战犬突然发出逼真的狗叫，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骇爪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在清晨的空气中格外清脆。
\"我给它加了点个性模块！\"
她擦去笑出的眼泪，\"虽然只会用AI语音对话，但至少能听懂三百种战术指令。\"
威龙摇摇头走向集合点，身后传来骇爪和\"小刺猬\"的诡异对话：
\"小刺猬，搜索模式。\"
\"正在扫描。检测到西北方向37米处有未授权人员排泄。建议：高压电击惩戒。\"
\"不！那是深蓝在撒尿！\"
3号集装箱里挤满了各部队指挥官，全息沙盘上地拉那的3d模型缓缓旋转。
赵将军的指挥棒点在城市北部：
\"哈夫克把地拉那分成了三层防御圈。外层是雷区和反坦克壕，中层是自动化炮塔网络，核心区……\"
指挥棒移到斯坎德培广场，\"是他们的指挥中枢，埋在地下五十米。\"
威龙注意到沙盘上标记着十几个红色骷髅标志：
\"这些是？\"
\"平民集中营。\"
赵将军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哈夫克把至少五千平民关在这些设施里，作为人肉盾牌。\"
红狼一拳砸在沙盘边缘，震得全息图像晃动：
\"畜生！\"
\"所以我们需要精确打击。\"
赵将军调出新的战术图，\"每个小队配发三台机械战犬，它们可以钻过通风管道和下水道，标记高价值目标。\"
他看向威龙，\"你们特战队打头阵，机械战犬会为装甲部队开路。\"
简报结束后，威龙在集装箱外遇到了正在调试设备的骇爪。
她身边围着五台机械战犬，都经过了不同程度的改装——有的加装了爆破装置，有的背着医疗包，最夸张的一台甚至焊了个小型火焰喷射器。
\"你从哪搞来这么多？\"威龙惊讶地问。
骇爪神秘地眨眨眼：\"后勤部的技术官欠我个人情。\"
她拍拍那台背着火焰喷射器的战犬，\"这是'烧烤'，专门对付地堡里的敌人。\"
\"战术目标已锁定。\"
\"烧烤\"的电子眼闪烁着红光，\"建议：将人类敌人烹饪至七分熟。\"
威龙决定不去深究，骇爪到底对这些AI做了什么。
他走向自己的小队驻地，发现红狼和深蓝正在测试新装备——
一台机械战犬正用背上的机枪精准射击五十米外的靶子，每发子弹都打在红心。
\"看！\"
深蓝兴奋地挥手，\"我们叫它'死神'！\"
红狼灌了口啤酒，把酒瓶凑到\"死神\"的传感器前：
\"来一口？\"
\"酒精会降低射击精度0.37%。\"
\"死神\"一板一眼地回答，\"但根据情感模拟协议：谢谢。\"
威龙摇摇头走开了。
在驻地角落，无名正安静地给自己的机械战犬安装消音器。
这台编号x-9的战犬看起来最普通，但威龙注意到它的爪刃被磨得异常锋利，关节处还涂着哑光黑漆——完美的暗杀工具。
\"它有名字吗？\"威龙问。
无名摇摇头，但x-9突然开口：
\"代号：幽灵。静默击杀效率：93.4%。\"
当太阳再次染红葡萄酒厂的残垣时，整个集结地已经变成了机械战犬的乐园。
不同小队的战犬们互相嗅探（实际上是交换数据），偶尔还会因为协议冲突而低吼（电磁脉冲蓄能声）。
骇爪像个骄傲的母亲般穿梭其间，给每台战犬调整参数。
\"明天它们就要上战场了。\"
蜂医走到威龙身边，手里拿着医疗用的机械战犬，\"我给它装了纳米缝合器和血浆包，能自动寻找伤员。\"
威龙望向北方，地拉那的方向已经亮起了密集的防空火力——哈夫克知道他们来了。
夜风中，机械战犬们的电子眼像繁星般闪烁，它们安静地等待着黎明的杀戮时刻。
\"你觉得……\"
蜂医突然问，\"这些AI算不算我们的战友？\"
威龙看着\"小刺猬\"正用机械爪帮骇爪梳理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远处，\"死神\"和\"烧烤\"正在比赛射击，而x-9则像真正的影子般无声移动。
\"它们比某些人类更可靠。\"
威龙最后说。
装甲纵队开始最后的整备，炮管擦得锃亮，弹药箱堆成小山。
而在这些钢铁巨兽之间，数百台机械战犬静静地蛰伏着，它们的AI核心正在计算几小时后的每一条进攻路线，每一种击杀方式。
骇爪抱着\"小刺猬\"坐在葡萄酒厂的大门前，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它背上的散热片。
战犬的电子眼在黑暗中，像两颗温和的星辰。
\"要保护好大家哦。\"
她轻声说。
\"战术指令已确认。\"
\"小刺猬\"的合成音意外地柔和，\"保护骇爪小队的生存概率将提升至78.3%。\"
这个数字比军方标准高出28个百分点。
骇爪微笑着把脸贴在冰冷的金属头颅上。
在这战争前最后的宁静夜晚，人类与机械之间的界限似乎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