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昂闻言，低头看了看茶盏，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随后懒洋洋地说道。
“有个倒霉蛋，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咬得满地找牙。啧啧，这世道啊，什么样的狗都能爬上高枝，偏偏就没人管管。”
赵荣的目光越发冷厉，紧紧盯着赵昂，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破绽。
“你说的是谁？”
赵昂笑容不减，伸手从桌上捏了一块点心丢进嘴里，慢悠悠地咀嚼了两下，才一脸无辜地说道。
“老爷子，您怎么总喜欢追根问底呢？咱们赵家最重要的是什么？谨言慎行，话多容易坏事，这话还是您教我的。今晚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咱们喝茶，赏月，多自在。”
赵荣闻言，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分。
他盯着赵昂那满不在乎的神情，眼底的怀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思。
片刻后，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沉声说道：“你这小子，看似混账，心里倒是明白得很。”
赵昂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老爷子，您这话说得，我可是赵家的世子，怎么能让您失望呢？”
赵荣冷哼一声，把茶盏重重放回桌上，盯着赵昂的脸，忽然说道。
“昂儿，你如今长大了，很多事，我不想再事事都护着你。你是赵家的世子，早晚有一天，要挑起赵家的担子。”
赵昂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老爷子，您说这话可太吓人了。我这人懒得很，能混一天是一天，担子这东西，还是您老人家挑着更稳当。”
赵荣目光沉沉，却没有接他的玩笑，而是缓缓说道。
“黑虎军这几年虽仍是我亲自掌管，但朝廷的压力越来越大。景帝想动赵家，不会停。黑虎军既然是我们赵家的根，就不能总是放在明面上，我要做的，就是在朝廷想动它之前，把它交到最安全的人手里。”
赵昂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荣。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要把黑虎军交给我？”
赵荣看着赵昂，没有回答，而是沉默片刻后，才缓缓说道：“你觉得，我敢吗？”
这一问让赵昂心中微微一震，但他的脸上却仍旧挂着那副无所谓的笑容。
他双手一摊，语气轻松地说道。
“您当然敢啊。我是赵家的人，不是我还能有谁？再说了，我这么守规矩的一个人，黑虎军交到我手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赵荣目光深邃，盯着赵昂看了许久，最终轻叹了一口气。
“你总是这样，表面上看似吊儿郎当，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清楚。昂儿，我可以把黑虎军交给你，但你得记住，不管你平日里怎么胡闹，黑虎军，是赵家的根，是赵家几代人拼了命才守住的，你绝不能让它出事。”
赵昂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认真。
他缓缓站起身，向赵荣拱了拱手，声音低沉。
“您放心，黑虎军在我手里，绝不会出事。”
赵荣看着赵昂的神色，心中微微一松，但仍旧冷声道。
“你说得轻巧，可黑虎军不是儿戏。景帝盯着我们，周围虎狼环伺，你若是再像平日那般胡闹，赵家迟早会被你毁了。”
赵昂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外人看我胡闹，那是因为我愿意给他们看。但您知道的，我这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赵荣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赵昂从祖父的院中走出时，夜已深。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中却涌起了几分难得的沉重。
黑虎军，这支赵家几代人用血汗换来的精兵，如今终于要落到他手里了。
“老爷子啊老爷子，您这是把赵家的命根子压在我身上了啊。”
赵昂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看来以后，可得稍微收敛点了。”
这时，杨木走上前来，低声问道：“世子，镇国公爷跟您说什么了？”
赵昂笑了笑，转头看向杨木，语气中透着几分玩味：“杨叔，黑虎军以后就是我的了，你得多辛苦辛苦，帮我盯着点。”
杨木微微一愣，随即抱拳道：“属下明白。”
赵昂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接下来，咱们有的是机会看好戏。杨叔，告诉兄弟们，把手里的刀磨利了，随时准备着。”
杨木低声道：“世子放心，黑虎军的兄弟们，时刻听候您的号令。”
赵昂站在院子中，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微风轻拂，吹乱了他的发丝。
他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敲击着腰间的佩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不远处，杨木与福贵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赵昂开口。
“世子，镇国公爷这回把黑虎军交给您，属下可得提前恭喜您了。”
福贵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这黑虎军可是咱赵家的命根子，以后世子手里有了它，就算那景帝再多忌惮，也奈何不了咱们。”
赵昂笑了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吊儿郎当：“福贵，你倒是看得透。这黑虎军落到我手里，的确能让景帝暂时按下那颗想咬人的牙。不过……”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悠然地望向远处，“景帝可不是会甘心的主，他要真想卸磨杀驴，可不会只看着我手里的黑虎军。”
杨木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世子，您的意思是？”
赵昂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语气渐渐沉了下来：“老爷子把黑虎军交到我手里，不是让我当个甩手掌柜的。景帝既然敢打赵家的主意，我就得让他明白，动赵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说罢，他看向杨木和福贵，嘴角重新挂上了那抹纨绔的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
“从明天起，杨叔，你负责盯紧黑虎军的老弟兄们，稳住军心；福贵，你给我招些能拼命的好手，记住，我要那种肯把命交出来的。”
次日，赵昂一反常态地早早起了床。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他，此时却站在院中的练功场上，穿着一身轻便的练功服，眼神专注而锋锐。
“福贵，给我盯紧了，这回我要重新打通经络，把小时候落下的那点基础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