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电三试的考场里，日光斜斜切过高窗，落在古力娜扎的襦裙下摆上。
裙角绣着的细碎银线被照得泛着淡光，像撒了把星子。
她攥着装看提前准备好的一些道具袋子的手心原本沁着薄汗，可瞥见余顺坐在表演学院院长张辉君右侧，目光扫过自己时，眼底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笑意，心瞬间定了下来。
她松了松指尖，静静看着排在自己前面考生的表演，心态渐渐舒展。
“下一位，古力娜扎，抽题准备即兴表演。”
张辉君的声音落下，那扎快步上前，指尖在题卡盒里轻轻一捻——抽到的题目是“雨夜送生病的外婆去医院”。
不算刁钻，却极考演员的共情力。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快速梳理情绪，脑海里忽然闪过父亲病重的模样，再睁眼时，眼底已凝了层湿意。
她脚步踉跄着模拟“踩在积水里”的沉重，双手虚扶着“外婆”的胳膊，声音裹着哭腔却又强撑着稳：“外婆，再撑会儿，医院就到了……您别睡啊。”
演到“发现外婆体温变凉”时，她猛地蹲下身，肩膀剧烈颤抖，却没发出一声哭嚎，只咬着唇让眼泪砸在地板上——哪里需要演？
只要一想父亲的病若拖下去，或许就会撒手人寰，那份悲痛便从心底涌上来，烫得眼眶发疼。
考场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几位考官下意识点头。
最意外的是余顺，他盯着台上的那扎，心里暗惊：前时空里，外界不都称她是“靠脸的花瓶”吗？
可此刻这份“隐忍的痛”，比那些外放的哭嚎更戳心窝，竟有这般实力。
看样子安妮姐给她请的表演老师没有白费呀，这个能力去演个女三女四都可以了。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尾——这姑娘，倒让他刮目相看了。
等那扎鞠躬结束，张辉君刚要开口，余顺先接过话头，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情绪很连贯，‘怕外婆睡去’时的焦灼，演得很真实。
但有个小问题——雨夜路滑，扶人的手势可以再僵硬些，更能体现‘力竭却不敢放’的状态。”
这话既点出了改进之处，又变相肯定了核心表现，分寸拿捏得刚好。
那扎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谢谢老，嗯，谢谢余少，我记住了！”
余顺干咳一声，压着笑意：“在学校里，可别乱叫，叫学长就行。”
张辉君笑着打圆场：“叫学长可不合适，你现在可是咱们北电的荣誉教授，最差也得叫声‘余老师’。”
他转向那扎，语气赞许，“刚才这段我就不点评了，余教授说得在点子上。对新人来说，这表现已经相当出色了。”
其他考官也纷纷点头附和。
接下来的才艺展示，那扎选了一段新疆舞。
音乐响起的瞬间，她原本紧绷的身段骤然舒展，手腕轻转时带着西域舞特有的灵动，裙摆随旋转扬起，弧度恰似一朵骤然绽放的雪莲花。
张辉君偏头看向余顺，语气带着打趣：“怎么样？余少，看上了？”
余顺心里一紧——这都能看出来？
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没等他接话，张辉君又道：“这可是个好苗子，不知道有没有签公司？你得赶紧签下来，就这表现，好好培养，将来又是一朵大花。”
余顺松了口气，原来是说这个。
他失笑：“签了，您不知道吧，前段时间导演系师兄路川的《王者盛宴》，虞姬海选决赛，在我那边办的，这姑娘是16强，被我工作室的安妮姐看中，签下来了。”
“合着你小子今天来当考官，是为这小姑娘保驾护航来了？”
“瞧您说的。”余顺挑眉，“就她这表现力，还用得着我护航？加上这相貌身段，妥妥的艺考前列。”
这一组考试结束后，考官们各自打分。
毫无意外，那扎拿到了这一组的最高分。
那扎刚走出考场，助理阿依慕就快步迎了上来。
阿依慕是安妮特意为她选的哈萨克族人，考虑到她是少数民族，相处起来更自在——热巴的助理阿依古丽，也是同公司的维吾尔族人。
“那扎，考得怎么样？”阿依慕攥着她的胳膊问。
“依慕姐，我觉得挺好的，肯定能进。”那扎语气笃定。
“有把握就好。”阿依慕松了口气，“安妮姐之前还说，要是没把握，就找老板跟学校打个招呼。”
那扎一愣：“原来老板是安妮姐请来的？”
“什么？”阿依慕没听懂，“老板怎么了？”
“老板在里面当考官啊。”那扎指了指考场的门。
“啊？老板在里面？”阿依慕赶紧凑到门边探了探头，满脸惊讶，“我怎么没听见谁说！”
这时，一个刚考完试、却没走的男生鼓足勇气上前，语气带着试探：“那扎，考完了，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吃个饭怎么样？”
“下次吧，不好意思，我要等人。”那扎礼貌地拒绝。
“等人？”男生急了，声音也大了些，“是等前几次考试在学校门口给你送花的那个吗？那扎，我跟你说，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旁边的人听见了，暗自腹诽：人家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
另一个同组考试的考生也凑过来，语气崇拜：“那扎，你刚才在考场里的表演也太神了！能不能教教我？”
“这我可教不了，是公司的老师教的。”那扎如实回答。
“你签公司了？”那考生眼睛一亮，连忙劝道，“可别签小公司啊，不然等好些年都没机会。
要签就签大的！我家有亲戚在华艺，要不要我帮你牵线？你条件这么好，肯定能红！”
阿依慕上前一步，把那扎护在身后，语气带着不屑：“小公司？华艺很了不起吗？咱们那扎签的是顺亦工作室。怎么，你看不起顺亦工作室？”
这话一出，那男生顿时哑了声。
想混娱乐圈的，谁没听过顺亦工作室的名头？
若不是余顺不愿升级成公司上市，顺亦早就是影视业民营企业的头把交椅了——就连华艺，都靠着顺亦的项目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