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辰尧又摸出十两银子来：“这些，是我个人给你的。不包括在总费用里。”
柳青赶紧摇头：“不不不，我怎么能再收你的银子。”
文辰尧目光在秦风和柳青身上转了几圈，而后笑道：“不必客气，就当是我……随的。”
“随？随什么？”柳青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文辰尧起身，“我该回去了，告辞。”
没等柳青把钱还给文辰尧，后者走出门就消失不见了。
秦风也站了起来，靠在门框上，看着文辰尧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柳青挠挠头，把银子收起来：“算了，等进宫找机会还给他。”
“他又不缺这点银子，你收下不就是了。”秦风抱着折扇，看向柳青，“你不是缺钱吗？”
“那也不能白拿人家吧？”
秦风笑起来：“之前看你卖假货的时候，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些。”
柳青理直气壮地看着他：“那咋啦？我一没乱收钱二没白抢钱，碍着你什么事！”
秦风撇嘴，毫不客气地伸手扯起柳青一侧脸上的软肉，而后又放开，似是带着点嫌弃地开口：“啧，怎么一点肉也没有，捏着都硌手。”
“你还有理了？我允许你捏了吗？”柳青揉了揉被扯痛的地方，瞪了他一眼。
秦风却毫无愧色：“试试手怎么了？”
“试什么试，你还不快走！不是说是来保护石公子的吗？人家都走了怎么还不追上去？”柳青冷哼一声，转过头不想理他。
“太晚了，客栈应该已经关门，回不去了。”秦风故作无奈地摊手。
“那关我什么事？你自己非要跟来的。睡大路去。”
秦风笑了笑，依旧靠在门槛上看柳青收拾碗筷，没有离开。
柳青洗完爹吃完后的碗，看见秦风还杵在那，皱了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秦风走过来，说道：“想借住一晚。”
“没地方，不借。”
“真的不借？我可是交房钱的。”秦风握着拳头，伸出来在柳青眼前晃了晃，摊开后露出手心里十一两银子，“比石公子的还多一点。”
“……幼稚。”柳青翻个白眼，没有收下。
秦风自顾自地把银子放在桌上：“你不收我就白吃白住了。”
说罢，他径自走出门，到右半边烧窑的地方去。
“你干什么？”柳青见状赶紧跑过去跟上。
“不是说没地方吗？我在这里打个地铺。”
柳青看着这边坚硬冰冷还脏兮兮的地，犹豫了一下：“你确定？”
“放心，咱秦家是江湖人，什么地方没睡过。”秦风毫不在意地伸个懒腰，随意脱下外衣就要铺在地上，“借床被子？”
柳青一咬牙，拉住他：“等会儿，你睡这里还要弄脏我家被子，我才懒得洗。跟我过来。”
秦风被柳青拉进里屋，这里被隔成两间，柳青父亲一间，他自己一间。
柳青的房间很小，只放得下一张狭窄的床，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
秦风盯着只够落脚的地，半天没说话。
“咳咳，你，你就睡这。”柳青眼神飘忽，“我去和爹挤挤。”
秦风弯腰将床上的被角拎起来一点：“你刚才说懒得洗被子，这床被子脏不脏？”
柳青气得把被子抢过去：“脏死了，你别盖！”
秦风却一声轻笑，拿过被子在床上铺好：“谢啦。”
柳青愣了一下，脸上可疑地浮起一丝不明显的红色，而后很快跑进父亲房间里：“不，不用谢，反正……你交了钱的。”
看着柳青有一丝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秦风摇着头笑了笑，关上房门，和衣躺在柳青的床上。
被子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上面打了许多补丁，但看上去很干净，闻起来，像是刚在太阳下晒过。
秦风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筋答错了，自他为了陪妹妹参加祈诗会到了京城，竟是莫名其妙关注起街边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贩。
他也不是什么瓷器专家，若不是观察了许久，又怎能看出东西是真是假。
看着柳青答应带刚认识的人去家里，他鬼使神差地非要跟过来。
等人走了，还偏要孩子气般，比文辰尧多给出一两银子。
秦风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看着墙面发呆。
他睡不着，这上面满是柳青的气息。
想起这会儿应该在客栈骂自己的妹妹，秦风自嘲般笑了笑。
秦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望族，按理说，秦风身边并不缺各种比柳青好得多的人，而且这家伙又普通又贪财，按理说，他本不该和柳青有什么交集。
秦风小声喃喃着：“按理说……唉，没道理。”
他干脆不去想妹妹，不去想秦家，闭着眼睛就装作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秦风闻着枕头上的气息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柳青起来的时候，还是把秦风早膳的份也做了进去，端着碗毫不客气地把秦风从床上揪起来。
“嘶……你别扯头发——”秦风赶紧拉开柳青的手。
柳青把盛着粥的碗递给他：“只有这个，喝不惯就自己出去买。”
秦风揉了揉眼睛，接过来就喝。
“大户人家的少爷，也喝得惯这种粗茶淡饭？”柳青倒有些意外，抱胸看着秦风。
秦风喝完随手抹了抹嘴：“别胡说，我不是什么少爷。”
“那之前是谁一直说‘我们秦家’的？”
秦风咳嗽一声：“咳咳，天气不错。”
“别岔开话题。”
“……好好好，我是梨城秦家的长子，那也不能算是少爷吧？”
柳青顺手把碗拿走：“不是少爷是什么？”
“嗯……江湖人？”秦风还真的思考了一下，“按照规矩，秦家的孩子，及冠了就要自己出去闯荡。”
“我纠正你一下，这不是秦家的规矩。”柳青不客气地拆穿他，“及冠、出嫁或者娶亲的孩子除了特殊情况，要从家里出去，这应该是整个中原一直以来的传统吧？”
“啧，那咋啦。反正我明年就及冠，就要从秦家出去，不算少爷。”
柳青“呵呵”一声，端着空碗出去：“谁管你是不是。还要不要？”
“要。”
“你还真不客气。”柳青说着又给他端来一碗粥。
“我可是付了房钱的，客气什么。”秦风说着，继续喝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