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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震宫百余名弟子或倚或卧,神情萎靡,气息微弱。

一些重症患者面色苍白如纸,呼吸粗重,眼中透着痛苦与茫然。

指甲缝中的白色菌丝,如活物般微微颤动,引得他们不时发出低吟。

空气中混杂着药香与脓血的腥味,篝火的暖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扭曲成痛苦的形状,弥漫着绝望的死气…...

…...

火堆旁。

环顾众人,均已按照老缚的指令,穿着不一,测试衣物反应。

可谁知,衣物反而更添凶险,彰显着山中瘴毒的无孔不入。

惊棠的丝绸袖袍溶解出破洞,牵扯着黏液的腐蚀感,如酸液般侵蚀皮肤。

她双目绑着纱布,手中雷云纹折扇轻摇,为苍隼的手指和面部扇风。

扇风时,袖子微微颤动,洞口边缘泛着黄绿色的黏液。

痛楚让她的面容微微扭曲,却仍强撑着照顾苍隼。

扇面微颤,带起一丝凉意,扇刃上隐现卦象纹路,仿佛在驱散阴气。

苍隼唇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滚烫如烙铁。

皮肤下,无时无刻似有无形的火焰在灼烧。

他指尖裹着粗布,紧握木炭,在石板上艰难地书写,字迹歪斜却清晰:

05:17-06:03 血蝉鸣叫期(声波引发头痛)

11:42-12:16 瘴气沸腾时(可见彩色气旋)

19:55-20:33 寒髓渗透段(体感温骤降9c)

写着写着,苍隼的指尖又开始渗出猩红的血珠。

菌丝在伤口处蠕动,痛如针扎。

鲜滴在布上,晕开如墨,染成暗红斑点,

他皱眉,低喘一声,眼神空洞而疲惫。

紧接着,苍隼手指颤抖,木炭“啪嗒”滑落,清脆一声,格外刺耳。

他颓废一叹,倚靠石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闭目喘息。

惊棠折扇停顿,嗓音早已嘶哑,颤着音道:“…...苍隼师兄,先歇会儿,不着急。”

不远处,绯刹立于洞口,丝绸腰带同样溶解,腐蚀感如虫啃食。

她面色凝重,微微颤息,腰间墨刀沉稳如山,手中握着一块布匹。

绯刹拼尽全力,咬牙忍耐,手中布匹微微抖动。

布匹上面,字迹工整,记录着瘴气的侵蚀:

瘴气渗透——

初级:眼睑发黏(湿度饱和)

中级:耳道渗出黄水(微生物繁殖)

重度:指甲缝长出白色菌丝(极端案例)

绯刹望向云韵,声音冷冽:“加上一句,瘴气渗透,暂分三级,超过则须立即撤离。”

云韵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长发半绾,垂落如瀑,双眼被白布包裹,肤色如新雪,眉间一点青玉坠在火光中闪耀。

她身着纯棉长袍,沉重如灌铅。

长袍仿佛增重三倍,贴在身上,瘙痒如万蚁噬咬。

刺痛让她不时皱眉,额角渗出冷汗,却丝毫不能挠。

只因挠了一下后,手臂的红色划痕周围,似被柳条抽打,火辣辣的疼。

云韵茫然转头,唇色极淡,几近透明,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虚弱:“是的,诸位,瘴气方面还有要补充的吗?”

无人应答。

或者说,无人可以留出力气微微抬眼。

九霄倚靠在洞壁上,双眼蒙着黑布,眉峰如剑,鼻梁高挺,眉间一道闪电形疤痕,银白如雪,衬得肤色冷峻。

他的羊毛外袍上长出绿色霉斑,灼热感伴随皮疹,让他蒙着眼睛的脸上布满红点。

热浪,如火焚内里。

只得蜷缩在角落,呼吸急促,霉斑散发着腐臭,似在吞噬他的阳气。

九霄声音微弱,断断续续,透着几分迷失:“缚师祖……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羊毛袍上的霉斑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绿光,灼热让他额头渗汗。

李信罡盘坐于地,黑袍挺拔如松,气质俊逸不凡,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严肃。

身上的化纤衣物不时迸出静电火花,刺痛如针扎,迫使他紧握拳头,强忍不适。

李信罡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有力,却带着无奈与心痛:“缚儿在四周探查,现在……距离她出去,已经过去六个时辰了。”

王闯蹲在一旁,满脸络腮胡,毛发浓密的矮胖身形在火光中显得越发粗犷。

他的黑衣也是化纤质地,静电火花噼啪作响,每一次摩擦都如针扎般刺痛。

王闯络腮胡上沾满汗珠,低吼道:“这该死的静电…二哥,嘶...哎哟我滴妈,哎哟沸,沸,咱是不是得去寻寻老缚?”

他声音沙哑,带着焦急,皮肤上隐隐可见针扎般的红痕,刺得他粗壮的脖子不时扭动,却火花更密。

李信罡目光沉重,语气无奈:“缚儿临走前交代过,按从前规矩来。”

王闯化纤袍火花一闪,刺痛让身躯一颤,瞪着溜圆的眼睛:“从前规矩?!”

李信罡低声道:“不可多损一人,再过四个时辰,若缚儿仍未归来……”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目光如炬,透着决然:“我留下,全员提前撤退。”

王闯络腮胡上汗珠滚落,蓦地急红了眼:“二哥!?”

李信罡轻笑,声音渐沉:“缚儿定留印记,或留出路,唯有我二人熟知。”

他语气不容置疑,高挺鼻梁下的五官深峻,神色淡漠却带着威严:“真到那一步,我寻她时,也会时时引雷,报备具体位置。”

说着,李信罡摆了摆手,声音沉稳却透着决绝:“但这里的人,你不带,他们出不去。”

气氛静默。

但王闯冷不丁嗤笑一声。

他矮胖的身型在火光中透着一抹卑微的颓然,静电噼啪,伴着他的讥讽:“雷老大不转世…纵使咱震宫人数再多,仍没用啊,哈哈…...”

王闯眼角微微泛红,划过李信罡,低下头,死死盯着面前的柴火:“若老缚再...”

洞内众人闻言,陷入死寂。

火光摇曳,映照着每个人疲惫而沉重的面容。

苍隼低喘着,血迹怎么也止不住。

指尖渗出滴在石板上,形成小滩,倒映着篝火,触目惊心。

九霄羊毛袍上的霉斑越发明显,灼热感让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隐现。

还有更多人 ……只能无言,呼吸频频粗重。

药香与血腥混合,压抑如潮。

洞内只剩篝火的噼啪声,空气中弥漫着无言的绝望与忠诚。

…...

洞外,哀牢山的雾气愈发浓重,如白龙缠山。

似一张白色的幕布,遮住了洞口。

彩色气旋在瘴气沸腾时若隐若现,宛如幽魂盘旋。

只听得雨幕如银针密集,砸在山石上噼啪作响,

血蝉的鸣叫如刀割耳膜,头痛愈发使人昏沉。

体感温度骤降,冰针刺骨。

林间草木低吟,藤蔓如蛇般蠕动。

火光渐弱,洞窟内的弟子们沉寂在疲惫与绝望中。

唯有远处山峦的低鸣,如命运的丧钟,预示着未知的风暴即将来临。

这片无人之地,凶险到令人绝望的地步,满是吞噬一切的恶意。

…...

…...

木许村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中。

村口古槐枝叶婆娑,投下斑驳的影。

竹屋错落,溪水潺潺,野花点点绽放,却被一股紧迫的药香与低吟笼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与柴火的烟气,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如低沉的鼓点,交织成一曲忙碌的交响。

村中央的空地上,离宫众人忙碌如蜂,加班加点地给艮宫弟子煮药救治。

红袍身影穿梭于院落间,十人一组,分工有序:

两个人一头一脚扛着沉重的艮宫弟子,抬过来扎针。

四个煮药喂药,煽火的扇子呼呼作响,添柴的双手布满烟灰,火星窜起;

研磨的石臼发出吱嘎的摩擦,药粉细碎飞扬;

药锅咕嘟咕嘟冒泡,药香浓郁而苦涩,弥漫整个村落。

吹药的弟子舀起热气腾腾的汤汁,吹凉后小心喂入昏迷者的口中;

四个找穴位、脱衣服、扎针、消毒…...

整个村子如一座沸腾的炼丹炉,众人忙碌中透着疲惫却井然的节奏。

铲碰撞的叮当声与低语交织,营造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氛围,村中空气温暖,药气缭绕。

离宫两人身着红袍,一头一脚抬着一个艮宫弟子走来。

那艮宫之人棕袍凌乱,如死尸般沉重,压得他们肩头酸痛。

其中一人将艮宫之人的头往台子上一放,挺了挺腰,抹了把汗,抱怨道:“我的亲娘…还差多少人啊?”

另头那人放好脚部,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红袍袖子卷起,露出汗湿的臂膀:“这艮宫人都属石头的啊?咋这老沉啊?”

一人怒目仰天:“该死的艮宫蠢猪!”

另一人气得跺脚:“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啊啊啊!!”

后边,一人背着艮宫一人,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累得直喘:“白…白长老大个子,让我一顿运,我...我是板车啊!啊!?”

身旁之人,正坐在椅子上,拿着银针在火堆旁消毒。

火焰舔舐针身,微微泛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火光映得他的脸庞通红。他擦着汗,脸上透着疲惫,喃喃道:“我眼前密密麻麻全是头,头油味儿、头皮屑、啊……”

周围扎针的人,手指也都因反复握针而微微颤抖。

针尖映着火光,刺得眼睛发涩,空气中弥漫着焦热的金属味。

另外一边,有人喊道:“灼兹,针还有吗,不够用啊!”

那人声音急促,带着几分焦躁,手中拿着半空的手势,似在等待。

灼兹手里拿一把银针,正给艮宫众人飞针扎穴,手法迅捷如风。

灼兹头也不抬,眉目凝重,红袍袖子挽起,露出布满细汗的前臂:“有,有也不能给你了,这把用完半个小时你再取!”

他声音虽急促,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针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银光,精准落穴。

楚南红袍上沾满药渍,正吹着药汁,放在唇边试一试,温热苦涩的药味在舌尖绽开。

她吹气的动作温柔,声音洒脱,药碗倾斜,喂给一个昏迷的女子,笑道:“还行啊,主要是艮宫女孩儿也太少了,不够我喂的啊~”

淳安正在给药炉煽火,红袍被火烤得发烫,额头汗珠滚落。

扇子呼呼作响,添药时双手飞快,药材入锅发出沉闷的落声。

不远处,躺着一排艮宫棕袍弟子,气息微弱。

淳安瞅着其中的山淼,咬牙切齿:“该死的山淼,怎么喝完扎完也不醒啊,不能是装睡躲懒吧!?”

山淼棕袍凌乱,脸庞在药气中泛着红润,正打着呼噜呢,粗重的鼾声回荡阵阵,十分刺耳。

偶尔梦呓几句,喃喃一笑,不知梦到了什么,总之欠揍。

尤其唇角还流着口水,更是欠揍健将。

离宫众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动作如流水线般连贯循环,却透着疲惫的节奏。

陆陆续续,有人醒了。

揉了揉眼,迷糊坐起,眼中透着茫然,又哈欠连天,坐着睡着了;

也有人翻个身,棕袍卷起,继续睡,鼾声再起。

八百众人呼噜声此起彼伏,像是故意在挑衅…...

离宫众人更气了。

灼兹看在眼里,红袍一甩,飞针的手一顿,又只得咬牙扎针,边扎边吼:“啊啊啊啊啊啊败类,败类中的败类!!”

他声音回荡在村中,当即引来几人附和。

药炉的咕嘟声似乎都带着一股怨气,整个场景如一出荒诞的喜剧,却暗藏着阴阳失衡的疲惫…...

…...

这边,若火红袍在风中如焰舞动,撒落朱砂,封印中央院落。

他手势迅捷有力,朱砂落地,如血线般在地面勾勒出卦阵,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泛起淡淡红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似锁住了村中的阴气。

若火转身,眸色一沉。

他独眼眯起,深叹了一口气,推开旁边院子的门,走进去,脚步稳健却带着一丝凝重。

…...

进入堂厅。

夕阳透过窗,但桌上有烛光。

烛火摇曳,映照着长桌四周,神色严峻的众人——长乘、白兑、玄谏、绳直、陆沐炎、少挚、迟慕声、小宽、嘬哥。

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又或者说…...终于有了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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