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深渊气息浓的地方，”阿帽轻声开口，手指在陈烬的发间穿梭，“你确定不用提前做准备吗？”
“吃糖就没锻炼的意义了。”陈烬侧头看他，“而且...我一直在好奇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右手手背上，那里有一道被他完全隐藏的黑色七芒星图纹，此刻正在皮肤下微微发热。
“倾落，那道七芒星图纹，一直在排斥深渊的能量。”
阿帽编发的动作微顿，歪头看向他的手背，却只能看到一片苍白的肌肤，“排斥？”
所以...
“嗯。”陈烬垂眸，目光依旧停留在手背上，“你知道的，它会自主吸收我附近所有的'无主'能量。但对深渊能量，它毫无动静，甚至隐隐排斥。”
“我猜...”他的指尖在皮肤下划过图纹的轮廓，“每次深渊裂隙出现时，我胃里翻涌的恶心感...或许就是它在排斥深渊能量时，引发的身体排异反应。”
“所以我想看看...”陈烬侧头，墨色眼眸里映着人偶的影子，“等我的身体完全适应深渊气息后，这图纹会不会像吸收其他能量一样，开始自主吸收深渊能量，最后把深渊能量转化成我能使用的能量。”
毕竟，把讨厌的东西变成有用的工具，不是很有意思吗？
至于吸收后会有什么影响，他并不担心，七芒星自主吸收的能量与他主动吸收的能量造成的最终结果其实大差不差，都是提升实力。
之前他在梅洛彼得堡主动吸收胎海水时，他其实是在潜意识里接收能量、解析规则，并非失去意识。
这件事他跟人偶解释过，可是这个事实似乎并不能让人偶安心...
听完陈烬的话，阿帽编发的动作慢下来，想到了陈烬当初在梅洛彼得堡主动吸收胎海水能量的样子，整个人平静得像尊雕塑，连自己喊他都没回应。
“陈烬，就算你的身体不能完全适应也没关系，既然它在排斥，那就不要主动去吸收。”他重新低头编发，语气带着笃定，“深渊而已，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碰到打烂就是了。”
陈烬没有立刻接话，只是侧头看着人偶的侧脸，七芒星图纹的灼热感透过皮肤传来，与纳塔空气中稀薄的深渊气息隐隐对峙。
他知道人偶在担心什么，担心他为了吸收能量而陷入某种无我的状态，担心吸收那股能量后会割裂他们之间的联系。
“倾落，我不会主动吸收深渊能量，至少在确认影响前不会。”陈烬忽然开口，声音温柔，“现在只是想锻炼身体适应性。有倾落在，我会把握好度。”
阿帽编发的手一顿，随即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将编好的发辫用绸带系紧。
他抬眸时，阳光正落在陈烬垂落的发丝上，墨色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温柔得像一潭深水。
阿帽又想起枫丹的末日预言，想起陈烬对原始胎海之水能量的关注，那些未说出口的猜想在心底翻涌。
“还有枫丹的事...你如果真想去做，我陪你。”他的声音低了些，“但别再像上次那样，连我喊你都听不见了。”
陈烬看着人偶微微抿起的唇，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背，笑意里带着安抚，“好。到时候我会一直牵着倾落，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阿帽轻“哼”一声，别开脸去，指尖却悄悄勾住了陈烬的袖口。
窗外纳塔的风卷着草屑扑进来，带着春末的热意，吹动两人交叠的衣角。
“不是说要去散步吗？”他挪到床边，顺手将编好的长发理到陈烬肩后，“走吧，出去挑片合适的地方散步。”
陈烬起身时，阳光恰好掠过他发间的编辫，尾端垂落至腰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侧头看向人偶，见对方正低头穿鞋，藏青色碎发遮住了半片紫眸，却遮不住唇角那抹极淡的、带着纵容的笑意。
高个青年垂眸看着身边少年，眼神温柔，而少年攥着他的袖口，步伐轻快，藏青色碎发在晨光里晃动。
小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风卷起陈烬编好的发辫，深蓝绸带在身后猎猎作响。
陈烬的元素感知悄然铺开，在空气中捕捉着橘红色燃素粒子的轨迹，同时也分辨着深渊气息的浓度分布。
阿帽跟在他身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陈烬袖口的布料，紫眸时不时扫过他的侧脸，确认那抹熟悉的平静与温和始终在那里。
他们要在离开纳塔前，走完这场关于深渊与适应的最后一程，而枫丹的阳光，正透过云层，等待着他们的归期。
......
第二天，温迪早早地就来敲响了小木屋的门，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偶然得知他们今天就要离开纳塔的伊法和咔库库，基尼奇和阿乔。
于是便有了此前几人围坐在外面的一幕，陈烬坐中间，阿帽和温迪坐他两边，伊法和基尼奇坐他们对面，而咔库库和阿乔则是在它们自己的伙伴旁边飞着。
一直不知道陈烬和阿帽姓名的基尼奇和阿乔，便也是在来时的路上才从别人口中知晓他们的名字。
当告别和祝愿的话语说完，场面一时陷入了安静。
陈烬垂着眸，两只手都没有空着，一手放在下面牵着人偶，一手放在上面把玩着那串以固态燃素为基底做成的炼金手串。
阿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陈烬的手背，藏青色碎发被纳塔的风吹得轻晃，星辰般的蓝紫眸扫过对面的基尼奇和伊法，又落回陈烬垂着的侧脸上。
他没什么离别的情绪，对他而言，这场告别更像是陌生人的礼貌性聚集，毕竟在纳塔的一个多月里，他们与这几人不过是野外偶遇几次的交集。
温迪目光散漫地扫过众人，脸上挂着招牌的温和笑意，看似悠闲地哼着调子，指尖却悄悄戳了戳陈烬的腰侧，像是在憋笑看这场略显尴尬的沉默。
他清楚这两人对这场“告别仪式”的耐受力有限，此刻正等着某个“破局者”出现，好让这场略显凝滞的安静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