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瓦星后的戴厉行一心想先回去，但是越是离开瓦星越远，他心中的失落感越是强烈。
原本以为回到主星就能重新掌控一切，可当他真正踏上主星的土地时，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主星的繁华依旧，星际战舰在空中穿梭，人们忙碌地穿梭在各个星际港口，可他却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格格不入。
他的家族成员们得知他回来后，纷纷前来探望。
戴厉行很清楚，探望是假，搞清楚为什么他能活着回来是真。
他到现在也记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活着回来，脑海中只有模糊的坠亡和突然的新生。
记忆像是断了片，怎么也想不起来。
“元帅，您的二叔和大堂哥来看您了，是否需要邀请他进入？”
侍从官站在门口，恭敬地向坐在窗边的戴厉行询问着。
戴厉行背对着门，望着窗外星际战舰划出的流光痕迹，声音平缓得如同这房内恒温系统运转时的细微嗡鸣：“请他们进来吧。”
侍从官微微颔首，退后半步拉开房门。
戴维远，戴家这一辈最善于谋划权谋的长者，与戴厉行的大堂哥戴天罡并肩而立，二人周身氤氲着上位者特有的威压，踏入房门那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瞬息。
戴维远打量着戴厉行，眼神如同在评估一件珍贵却带着瑕疵的藏品，率先开口：“听闻你从偏远星球回来，路上可还顺遂？毕竟那段坠亡确切消息传来时，我们可是预备了诸多后手，能活着回来，倒是出乎意料。”
他话语里藏着锋芒，似在探寻戴厉行能活着回来的底细。
戴天罡冷哼一声，握住手中金属扣，那冰冷触感让他更添几分不耐：“元帅倒是命硬，不过这主星暗流涌动，要是再有个闪失，元帅可想过？”
戴厉行慢条斯理转过身，双眼如同黑洞，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幽光：“二叔这是在质问我怎会活着回来？还是想探我是否知晓某些……不为人知的幕后操作？”
他语调轻挑，身形却如标枪般挺立，周身弥漫着星际联邦元帅独有的磅礴气势，那是无数次在星际战场上生死搏杀、在政坛漩涡中斡旋沉淀出的威严。
戴维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元帅多虑了，我们戴家虽不才，但还不至于对家族骨肉下手。只是如今你回来，有些旧事不得不提。”
“你这次坠亡消息传来，可不巧撞在了世家对平民基因库优化提案的关键当口。要按以往，世家基因选择好不容易争得优势，哪能容平民染指，你倒好，活着回来还妄想为平民发声，这主星的水可比偏远星深得多，一个弄不好，我们戴家……”
“二叔是怕戴家利益受损，连累整个世家？”
戴厉行猛地拍在扶手上，金属材质在巨力下发出刺耳鸣响，他面上愈发冷静，声线凝成冰棱，“可你们想过没，世家垄断基因选择，把平民逼到绝境，那些在星际工厂底层劳累、在边境荒星挣扎求生的平民，他们的孩子连最基本优化机会都没有，未来的主星，要么是动荡的深渊，要么是变革的曙光，而我，偏偏选后者！”
戴天罡终于按捺不住，金属扣在手中哗啦作响：“你就这么笃定能让平民有选择权？世家几千年经营，资源、技术全攥在手里，平民贪得无厌，给了他们通道，还不吞噬殆尽，抢资源时可不会有半点心软！”
“贪婪？不过是被逼的苟且！”
戴厉行双眸迸射精光，宛如在战场上锁定敌人，“要不是世家卡着技术垄断，平民孩子生来就输在起跑线，为了让孩子在恶劣星域活下去，拼死冒险，用粗糙基因编辑搞出怪胎，你们世家坐享其成还嗤之以鼻。我戴厉行的舰队，可不只会在星际战场扬威，也能护住这公平变革之光！”
戴维远见状，抬手示意戴天罡稍安勿躁，转而换上和煦面容。
“元帅有所不知，平民基因选择并非完全不给，只是暂缓，等技术成熟，不至于出现基因劣化灾难，世家也在筹备公共基因优化站试点，只是这节奏把控还需……”
“还需世家牺牲既得利益来妥协？”
戴厉行嗤笑一声，身形微动，强大的精神力隐隐外放，屋内灯光都随之明灭。
“二叔，戴家若还想着按老套路，等着平民自己崩溃，那大错特错。我已经拟好法案，要么禁止所有基因选择，大家重回原点公平竞争，要么开放平民选择权，戴家要是反对，别忘了元帅令还能调动三支近卫舰队，相信戴家在主星的产业，经不起舰队‘误伤’。你们考量考量，明日议会，我可不想再听这些借口。”
说罢，戴厉行径自走向休息室，留下戴维远和戴天罡面面相觑。
戴天罡咬牙切齿：“这疯子！真当元帅令能翻天，世家底蕴不是他一句豪言能撼动！”
戴维远摆摆手，眉宇间满是凝重：“天罡，他如今心智坚定，怕是早有谋划。传讯给其他世家，就说戴家愿牵头研讨基因选择新规，先把局势稳住。只是……戴厉行，你这元帅之位，怕是容不下世家原罪了。”
光影交错间，戴厉行靠在休息椅上，嘴角勾起弧度，眼底映着星辰般璀璨的决绝：“是时候，让主星照进真正公平的光了。”
戴厉行翻阅过史书，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有例子告诉众人，若是阶层一旦固定，平民总会想办法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就轮不到世家来做选择了。
蝼蚁也可撼动大树，他从不小瞧任何一个小人物的能力。
再说了，何必把平民逼到绝处？
让他们活着有希望，这也算是让社会稳定了不是吗？
当初基因优化面世，本是为了各种族的进化。
谁料想，这一切只是让世家和联邦高层得利。
戴厉行将身体陷进柔软的休息椅，眼底的星光却格外清冷。
他想起在自己遇到危机前暗中传来的密讯，边境荒星“灰烬”星域的基因黑市里，一种能突破世家基因锁的“破晓”病毒正在流传，而病毒源头，竟隐隐指向主星深处那些被世家遗忘的废弃基因实验室。
这个时候，侍从官的声音隔着门扉传了进来：“元帅，议会厅已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