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没有证据
不得不说，高戬是个心中有大义的人，但很可惜的是，许多大义之人，都将死于自己最重视的义气。
宁绝很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但也实在惋惜，如果不是闻卿竹到来，他恐怕真的要置身事外，任由他作死了。
“高将军，当年戚明是否也与你一样，被人拿妻儿威胁，才不得不选择认了罪？”
“是。”
戚明道：“在我离开后不久，林自骋便找到他，以阿瑛母子三人的安危威胁他认罪画押，戚明无可奈何，只能遂了他们的意，但是，他比我聪明，尽管身陷囹圄，也知道留下证据，以防对方出尔反尔。”
“什么样的证据？”
“一封陈情血书。”
高戬沉下眸子，道：“他毕竟做了几年启阳都护，多多少少也得了几分人心，因此在牢中时，他就用自己的血亲自写下了林自骋如何诬陷逼迫他的过程，并交由一名狱卒，托他悄悄带给了我。”
虽然最后他没来得及用这封血书救下戚明的命，但他一直好好收着，只等找到阿瑛母子后，再拿出来替戚明申冤翻案。
所以，罪魁祸首是林自骋吗？
宁绝回想起那个稍显愚笨的中年男人，暗自摇头：“光凭林自骋，只怕做不到如此步步为营的算计，他身后应该另有其人吧？”
“是，不只是他……”
高戬意味深长的视线投过来：“还有一人，一个连我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
辅国将军都不敢得罪的人，那可不多。
闻卿竹好奇的凑上前：“谁啊？”
高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绝，他不确定自己说出来后，对方会不会就此止步，再也不管这件事。
犹豫的眼神飘来飘去，宁绝了然，主动问：“大皇子，还是三皇子？”
这话一出口，身边两个人都惊了，闻卿竹是不敢置信他说出来的人，而高戬则是意外，他居然能如此轻松的猜出答案，还半点都不避讳。
宁绝面色平静，从高戬的眼神中明白自己猜的方向没错。
如果仅仅是官员，哪怕是一品重臣，以高戬的军功和闻大将军的关系，他完全不至于忌惮和畏惧，唯有皇家之人，才能给他压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皇家，除去启安帝，又有几个人会想尽办法去算计远在天边的启阳都护呢？
几位王爷是不太可能的，无仇无怨，做那些事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那剩下的，便只有几位争权夺位的皇子了。
依照利益和手段分析，一一排除，唯有大皇子安崇枢和三皇子安崇羽嫌疑最重，所以，他的答案很明显。
“你胆子倒是大。”
高戬放低声音，心里也松了口气，宁绝敢说出来，那代表他也不怕，必会将此事管到底。
“所以，到底是哪一个？”他只关心这个问题。
高戬沉吟了一瞬，道：“据我所查，可能是大皇子。”
虽然戚明的陈情书上只写了林自骋一人，但他这五年也没闲着，顺藤摸瓜，也查到了林自骋与安崇枢私下的关系匪浅，二人狼狈为奸，暗害了不少忠臣良将。
毫无意外，宁绝问：“你可有证据，能证明大皇子确实插手其中？”
“这……”
高戬语塞了，他没有实证，安崇枢办事谨慎，从来不会留下把柄。
仅凭口头言论，启安帝不会信他，陈情书能拉林自骋下马，却无法让安崇枢付出代价。
“没有具体的证据，陛下可不会因你三言两语，而惩戒自己的亲儿子。”
宁绝看了眼还处在呆愣中的闻卿竹：“如果，能从大皇子府中找到戚明的那双儿女，或许我们也还能有机会扳倒他。”
“那要是找不到呢？”闻卿竹傻傻的问。
“那就没办法了，事情过去多年，无凭无据，谁能听信一人之言？”
宁绝笑着对高戬道：“又或者，你退一步，先把林自骋搞下台，其他的，等有了机会再说？”
“那阿瑛和她的孩子怎么办？”
“……”
宁绝很不想说，但也不得不提醒：“且不说他们是否真的还活着，就是尚在人世，仅凭两把金锁，你又如何能确定，他们就一定在大皇子手里？”
“高将军，底线不是拿来退让的，你想知道就去查，而不是任人摆布，傻乎乎的等别人来施舍。”
他知道关心则乱，但不能因为慌乱，就丢了脑子啊。
穿堂风吹进来，驱散了牢房里沉闷的气息。
高戬还在犹豫，他不敢轻易拿这件事作赌注，他害怕输的结果，那是他五年里最深、最恐惧的噩梦。
“高大哥……”
闻卿竹看出他的担忧，想劝他，又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我觉得，宁绝说的对……”
他何尝不知道宁绝说得对，只是当局者，输不起而已。
思虑许久，高戬始终做不出决定。
他没办法放弃阿瑛母子三人，哪怕只有一点机会。
“宁大人……能否以我作饵，钓出幕后之人？”
宁绝抬了抬眉毛：“这话怎么说？”
“既然黑衣人答应，只要我认罪，他便放了阿瑛母子，那我就如他的愿，如果最后他们遵守承诺，我死而无憾，若……他们出尔反尔，你就把戚明的陈情书，和我的供词一同交给陛下，借此再度重审此案。”
“将军当律法是儿戏吗？”宁绝懒洋洋的看着他：“你可想过，若陛下知道我虚判假案，知法犯法，会如何处置我？”
启安帝可不管是何原因，他只知道，自己的臣子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还依旧故意冤死了为国尽忠的将军。
如此欺君罔上，滥用职权，草菅人命之徒，灭族都不为过。
宁绝不会做这么傻的事，高戬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所以悻悻低头，没有再继续游说。
“或者，我们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宁绝提议道：“这几日我会派人去大皇子府暗查消息，如果有幸找到人，把他们救出来更好，如果不幸，真的没有任何消息，那也请将军莫要再纠结，于堂上实话实说。”
暗查皇子府吗？
高戬露出怀疑的眼神，实在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公子，居然敢夸下这般海口。
“你……”他张嘴想说，你以为皇子府是这么好进的吗？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闻卿竹打断。
“就这么办，高大哥，你放心，我也会帮你查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一定不能认罪。”
话说得轻巧，可现实允许吗？
“小竹，你可知皇子府是什么地方？”
高戬深深拧眉：“陛下为保子嗣，在几位皇子出生后，都各自赐了一支秘密训练的暗卫，他们功夫高深莫测，时刻守护着皇子们的安危，凭你们……莫说搜查，恐怕连那墙头都爬不上去。”
要不然，他这些年会按兵不动，任由对方找上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