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散尽的刹那,山谷边缘的脚步声已如擂鼓般砸在众人耳膜上。启东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周遭嶙峋的岩壁与丛生的荆棘,脑中突然闪过方才石巨人挥拳时的景象——其腰部石缝在每次转动时都会微微扩张,那是土石结构受力的薄弱点。
“凌羽,借风势引火!逸尘,试试用笛声唤草木相助!”启东的声音带着一丝笃定,“我刚才看清了,那石巨人的腰侧石缝是受力点,等下我用‘混沌穿隙指’,说不定能破。”
凌羽会意,长剑斜指苍穹,口中低吟:“巽风引焰,焚天裂地!”周遭气流骤然紊乱,原本散落在地的黑蝶灰烬被卷成一条火线,顺着风势朝谷口蔓延。火线所过之处,干燥的茅草应声燃起,很快连成一道火墙,将追兵的先锋部队拦在谷外。
“呵,这点火就想拦路?”魁梧教徒冷笑一声,骨杖猛顿地面,“艮土为盾,覆海倾江!”谷口两侧的岩壁突然崩裂,无数巨石滚落,竟将火墙生生压灭,碎石与火星四溅,反倒为后续追兵铺平了道路。他瞥了眼身后的阴影处,那里仿佛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一切,喉结滚动着补充道:“等拿下这山谷,教主大人的‘血月祭’就能提前启动,到时候整个大陆都得跪伏在我们脚下!”
逸尘此刻已盘膝坐于那株药草旁,玉笛抵唇,曲调陡然转柔。先前还蔫垂的药草竟缓缓舒展叶片,周围的荆棘、藤蔓仿佛接收到信号,开始疯狂生长。最惊人的是那些看似枯朽的老树,枝干竟如长蛇般扭动,朝着谷口的方向延伸,枝桠交错间,很快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绿网。
“妖术!”有教徒惊呼着挥刀砍向藤蔓,却见刀锋刚触到藤蔓,切口处便冒出粘稠的汁液,瞬间腐蚀了刀刃。更诡异的是,被砍断的藤蔓竟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顺着衣袖向上攀爬,不过数息,那教徒已被裹成一个绿色茧囊,只余痛苦的闷哼从茧中传出。
启东藏身于陡坡乱石后,紧盯魁梧教徒手中的骨杖——那杖身刻着的血色符文,与黑影左肋伤疤处的印记如出一辙。他摸出腰间的匕首,在石壁上快速刻画,混沌之力灌注的符文顺着石纹蔓延,在岩壁内侧形成一道隐蔽的能量节点。
“凌羽,左翼!”启东突然暴喝一声,匕首猛地刺入石缝。那处被他标记的岩壁骤然炸裂,碎石如暴雨般砸向追兵侧翼。凌羽早已蓄势待发,趁乱旋身掠至半空,长剑挽出漫天剑花:“霜降寒川!”剑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冰,将数十名教徒冻在原地,冰晶中还嵌着未散的惊骇。
魁梧教徒见状,骨杖直指凌羽:“不知死活!教主大人说了,留着你这等灵脉体质,正好做血月祭的活祭品!”地面突然隆起数道土柱,如毒蛇般袭向空中的凌羽。凌羽借风势急退,却仍被土柱擦中肩头,闷哼一声坠向地面。
“小心!”逸尘笛声急促,数株老树突然弯折枝干,在凌羽落地前织成软垫。她借力翻滚卸力,刚稳住身形,便见魁梧教徒已冲破藤蔓绿网,骨杖带着破空之声砸来。
“你的对手是我!”启东从陡坡跃下,混沌之力在拳上凝成金芒,硬生生接下骨杖一击。两股巨力相撞,周围的岩石竟被震得悬浮起来。他能清晰感受到骨杖传来的阴寒之力,与石巨人腰部的受力点产生了微妙的共鸣——果然,这骨杖就是操控石巨人的核心。
逸尘额角渗着冷汗,笛声已拔高到极致。谷中所有植物仿佛都被唤醒,蒲公英的绒毛化作毒针,蕨类的叶片边缘泛出寒光,就连苔藓都变得粘稠如胶。最可怖的是那些参天古木,根系破土而出,如巨龙般在地面游走,所过之处,教徒被绞成肉泥。
“这山谷……竟是座活阵!”魁梧教徒终于变色,骨杖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难怪教主一定要拿下此地……这是上古‘灵枢阵’的核心,有了它,血月祭时就能直接沟通冥界,唤醒那位大人……”
话未说完,凌羽已绕至石巨人后方,匕首精准刺入其脚踝石缝。石巨人吃痛转身,腰部的石缝因扭转而裂开一道缝隙——正是启东观察到的受力点。
“就是现在!”启东纵身跃起,混沌之力凝聚于指尖,心中默念:“之前留意到石缝每次转动都会扩张,这招‘混沌穿隙指’专破这种结构弱点!”指尖如电,精准刺入石巨人腰部缝隙。只听轰然巨响,石巨人的躯干从缝隙处断裂,上半身轰然倒塌,激起漫天烟尘。
魁梧教徒被气浪掀飞,骨杖脱手而出,落在数丈之外。他挣扎着爬起,难以置信地看着启东:“你……你竟能看破大地之心的弱点……教主不会放过你们的,血月还有三日就升起来了,到时候……”
话音未落,凌羽的长剑已刺穿他的咽喉。他瞪大双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咽下了半截话,手中的血色令牌滚落在地,牌面刻着的“冥府”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逸尘拾起骨杖,指尖拂过杖身符文,突然轻“咦”一声:“这符文……与我玉笛上的部分纹路能呼应。”他将玉笛贴在骨杖上,两者接触处竟泛起青光,一段残缺的影像在青光中闪现——
画面里,黑袍人手持骨杖,站在一座地下宫殿前,宫殿石门上刻着与山谷草木相同的图腾。黑袍人对着石门低语:“待血月之时,以万灵为祭,便可唤醒沉睡的冥界之主……”影像到此处突然中断,青光也随之消散。
启东捡起那枚血色令牌,令牌上的血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血月、冥界之主……看来他们的阴谋比我们想的更可怕。”他望向谷外,夕阳已沉入西山,天边果然泛起一丝诡异的暗红。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心沉。山谷的危机虽解,但黑影口中的“教主”、骨杖显露的地下宫殿、以及即将到来的血月,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凌羽擦拭着剑上的血迹,目光坚定:“不管他们要唤醒什么,我们都必须阻止。”
逸尘将骨杖与玉笛收好,抚摸着那株药草:“这山谷的草木认主,或许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启东点头,将血色令牌收入怀中:“先找到那座地下宫殿。既然符文能呼应,逸尘的玉笛说不定就是钥匙。”
夜色渐浓,谷中草木再次骚动起来,这一次却不是攻击,而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仿佛在指引道路。三人顺着草木的指引,朝着山谷深处走去,月光透过树隙洒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前路未知,但握着彼此的武器,感受着身后山谷草木的脉动,启东、凌羽与逸尘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