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玉姨的感情毋庸置疑。
二人至今都未曾婚配,究其原因,恐怕是父亲的自尊心在作祟。
母亲的过往,想必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致使“门当户对”的观念深深烙在他心里。
就拿自己和李铃的事来说,父亲原本计划先让自己进入衙门任职,而后再迎娶李铃。
如今,自己身份地位今非昔比,在父亲看来,迎娶李铃这样的好姑娘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可既然自己在这儿,就绝不能任由父亲继续如此死板。
少走二十年弯路,不好吗?
吃软饭怎么了,不香吗?
林白心中冷笑一声,开始不时的寻找话题,和玉姨热聊起来。
总是有意无意的“娘啊”、“妈啊”的叫着。
玉姨笑得合不拢嘴,索性连饭也不吃了,只顾着和林白聊起来。
林父则是看着俩人一唱一和,疯狂占自己便宜,却又有口难言,颇有一种小女子在路边被两个老流氓联手调戏的感觉。
“我吃饱了!”林父放下筷子起身,板着脸,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堂。
“我也吃饱啦!”小可乐擦擦嘴,跟干娘道别,兴冲冲跟上了干爹,每天这个时候她都会跟着干爹练习喝哈拳法,强身健体。
“我也吃饱了。”韩照薇起身,向玉姨点头道别,优雅从容的离开大堂。
“我也气饱了!”韩芙歆和李铃一同起身,也是向玉姨道别后,然后彼此冷哼一声,向左右两边走去。
这场家宴完美结束,林白也打算起身走人,却被玉姨开口拦住:“白儿有心了。”
她自然清楚,这孩子刚才一直在帮她打助攻。
林白知道她指得是什么,以笑回应。
聪明人之间对话,不用点的太透。
“你先坐下,我问你一些事情。”
“您请说。”
“严家在京城……”话刚起个头,玉姨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前不久,在麒麟榜上出现过和你一样的名字,也是来自东琅镇魔司,是你吗?”
林白先是一愣,仔细回忆“麒麟榜”这个名字,恍然说道:“应该是我吧。我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我的名字曾经上过麒麟榜。”
接着,他将自己在东琅之滨斩杀旱魃牛魔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没有提及后来李长风和夏苗苗争夺榜单点数的事情。
玉姨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说道:“麒麟榜单,乃是镇魔司三十六部三十岁以下年轻人奋勇屠妖的直接表现,按照镇魔司的规矩,任何上过麒麟榜单的人,未来都有资格竞争本郡大将之位。”
林白点了点,这件事他知道。
玉姨又说:“不过这榜单其实还有一个用处。”
她深深看了林白一眼,说道:“可以申请调任京城总部。”
“调任京城总部?”林白凝思,这点他倒是真没听过,不过玉姨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玉姨缓缓起身,双手套进华服袖子里垂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若说这大梁天下的天骄哪里最多,除了战事频繁的东南六郡,应该就是京城了。”
她转身,看着林白说道:
“白儿,能进麒麟榜单的人无不是天分天赋极佳的人”
“东琅镇魔司在三十六部中属实排不上号,若你选择去京城,势必能够得到更好的发展。”
“我也会不遗余力的支持你。”
玉姨说的话让林白有些心动了,不过这些话落到他的耳中,同样可以分析出大量的信息。
若是步入京城,眼界、视野、知识、资源自然可以更上一层楼,对自己的修炼大有裨益。
也同样需要重新建立人脉和人际关系,形成自己的圈子。
没有圈子,自己在镇魔司就只能是个打工的。
可话又说回来,聪明人说话做事向来至少有两层目的。
明面上玉姨想让自己进入京城,飞黄腾达,暗中目的是什么呢?
她想要什么?
她想要和父亲成婚。
是了,若自己长久驻在京城,父亲也会跟着一起去,而严家就在京城,自然一切行事都方便。
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她说她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我,而不是“严家”不遗余力的支持我。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她在严家并不能独断专权,甚至可能不是核心,无法代表严家。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选择不遗余力的支持我。
只是因为父亲吗?
未必,石大将曾说过,京城文武相争,斗的厉害,新旧势力都在争夺各郡有天分的年轻人。
夏青青便是如此。
玉姨也是这个意思吗?
若是自己步入京城,闯出一番名堂,对于严家必然是个重大利好,严家的生意也会顺风顺水。
同时,她在严家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可见,玉姨并不是不顾一切跑到东琅去追求父亲,相反,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家族的争斗。
在林府私设传送阵,恐怕也是为了方便她自己回去处理事情。
归根结底,这是互相利用,互相成就的事情。
不过她对父亲的感情应该是真的,她来到林府的时候,自己还没有杀掉旱魃牛魔。
想到这里,林白心情大好,他确定玉姨对父亲的第一感情应该是纯粹的,自己只是一枚随手的闲棋。
林白委婉表达了暂时不想去京城的想法,玉姨叹了口气,没有追问原因,也没有勉强。
接着她走近两步,从袖口伸出手,慢慢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镯,放在林白手里。
“孩子,我也没有什么修炼用的宝贝,也不懂你们修炼之人需要什么,这个就送给你吧,就当……咱娘俩的见面礼了。”说到这里,玉姨又笑了起来。
林白拿起玉镯,仔细观察。
这玉镯通体乳白色,暗含青青幽光,温润如水。
外侧还刻了一个疑似家族图腾的纹章,旁边跟着一个浅色的阴刻“玉”字。
显然这个“玉”字,指得就是玉姨了。
想来这个东西应该是身份的象征。
可林白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奇特的,难道这只是一个玉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