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走进门关就看到小儿子覃宇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见着自己回来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转回头。
秦母看着秦宇的一系列动作，她现在应该强制让覃宇回房间复习，而不是在这看电视，然后俩人在进行一番讨价还价，覃母脑海中过了一遍场景有些心疲力竭，今天实在不想浪费口舌，只想回房间冷静一会儿，随口嘱咐了一句‘早点儿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就回了房间。
清晨覃宴揉着有些胀痛的脑袋坐起来，看着熟悉的内饰，有一瞬间恍惚到底自己去没去集训，有没有被覃母发现俩人之间的关系，揉了下脸穿上鞋走出卧室，客厅依旧一尘不染，没有昨天覃母没喝的水，餐桌空无一物没有餐盘，房子也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和小三花。
快步返回卧室翻出手机，一条未读信息显示在屏幕中央，覃宴解锁手机，是韩兆夜的手机，信息是凌晨5点半发的。
【hZY：我去跑操了，一会儿回来给你带早饭。】
覃宴快速浏览完信息，心才缓缓落下，抬头才发现床头柜上摆着一盘剥好的栗子。
洗漱换好衣服，覃宴端着盘子窝在沙发上边刷视频边吃栗子，覃宴吃完小半盘栗子韩兆夜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看着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异常的韩兆夜，覃宴笑着从沙发上走过来接东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还没到七点就醒了。”
“昨天睡得早，自然醒的也早。”
覃宴转身走向餐桌，韩兆夜看不到他的神情转移话题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覃宴想了一下接下来的几个月安排：“集训结束了，得回学校上课了。”
“不在家歇一天？”韩兆夜有点意外，这接连几天的折腾，他本来以为覃宴会在家缓两天。
“不了，回去上课，再不回去该跟不上课程了。你今天还去培训班？”
“嗯，我今天下课去学校接你。”覃宴上学肯定得上晚自习，这样自习结束肯定比他早。
“好。”覃宴本来想说不麻烦，但还是点了点头。吃完早饭，覃宴换上久违的校服坐车让韩兆夜给自己送到学校了。
“晚上在学校乖乖等我。”韩兆夜对着背包下车的覃宴说道。
“知道了，真啰嗦。”和覃宴话一起传过来的还有一块小饼干。
“拜拜，晚上见。”
‘砰’车门被关上，覃宴的回复也飘进韩兆夜耳边。
覃宴背着书包走进校门，在教导主任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眼神中走进教学楼。
“覃宴？你集训结束了？韩兆夜呢？没和你一起来上课吗？”班长罗慧刚擦完黑板就看到覃宴走了进来。
“结束了，韩兆夜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来上课。”覃宴从班长点头充当打招呼，背着书包走向后排。
自己和韩兆夜的桌面已经被卷子覆盖住，低头一看桌堂里也是卷子，其中还有几张卷子还有被踩过的印记，覃宴也没在乎，开始梳理两个人的桌面。
厚厚一沓的卷子，覃宴估摸着至少得有两斤，都可以拿去卖钱了。覃宴本想问问前桌那些卷子讲完了，自己好单独放，结果等前桌落座自己才发现换人了，想了五分钟人和名字也没对上，只能放弃。
叹了口气起身拿着卷子走到罗慧桌前“班长，你帮我看一下这些卷子，那些没用了呗。”
“好，等一下啊。”罗慧熟练的开始在卷子里翻翻找找，最后只留下12张卷子，剩下得全都讲完了。“这几张没讲的，之前也发给你过电子版，你有时间可以写一下，尤其是这张，这张，还有这个，都是今天要讲的。”罗慧边说边抽出了几张卷子单独递给覃宴。
“行，麻烦了，中午请你喝奶茶。”
“算了，奶茶热量高，你中午给我来瓶矿泉水就行。”罗慧头发一甩颇有一副古代侠女的气势说道。
“可以。”覃宴笑着点点头拿着卷子回座位上开始拿手机抄答案，这些卷子，容玲每天雷打不动的都以电子版的模式发给自己，导致自己在集训里基本上每天都得写作业，看得董煜光直呼佩服，打游戏的时候也挨着自己坐，覃宴问他为什么不回床上躺着玩，董煜光说为了蹭蹭学习的力量，覃宴学习就当自己也跟着学过了，偶尔董煜光父母打视频他都会随手抓一本书充当自己也跟着学，然后董父董母都会连连夸赞顺便在打点钱让他‘好好补充营养’。
上午第一节课间覃宴去消了假，久违的课堂时间让覃宴有点恍惚，但遇到不会的题总是下意识的侧身找韩兆夜，尽管每次看到都是被自己整理过的桌面。
这两天韩兆夜每天早上都会把自己送到学校门口再跟自己说乖乖在学校等他，他也每天都答应，今天也一样。
覃宴站在校门口看着韩兆夜把车开走，抬腿往校门口走。
“那个学生，你干嘛呢？快上课了，别往校外走了。”教导主任陈文令拿着大喇叭喊住覃宴。
“主任好。”覃宴转身走到陈文令身边“主任，我是高三三班覃宴，艺术生，忘记要交资料了得回家取一下，已经跟班主任容玲老师请过假了。”
“你才来学校就要走，还请假，你不是糊弄我呢吧？而且东西没带，你不能让家长来送吗？”陈文令狐疑的看着覃宴，他对覃宴是有印象的，而且覃宴也替学校拿过几个美术方向的奖。
“我爸妈忙，我自己一个人住，您不信给我们班主任老师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我是真请过假的。”覃宴一脸无辜的看着陈文令。
陈文令给容玲打了电话确定覃宴已经请过假了了，才放行。
糊弄完陈文令，覃宴才背着书包打车回到覃母那，下车后在门口犹豫了两秒打开门，事已至此犹豫没有任何意义，早谈完早完事。
换鞋走进客厅发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覃父和覃母会三堂会审一样坐在客厅等着自己，结果只有覃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覃宴没立即出声，他看着覃母头发披散着，没有化妆的脸上疲态尽显，与自己记忆里光鲜亮丽的母亲一点也不符合，眼角细小的皱纹和眼下的乌青都向覃宴诉说覃母近几日也没休息好。
“小晏，你回来了。”覃母看到覃宴站在门关处，招呼覃宴到沙发上坐。
“嗯，您今天想和我聊什么？”覃宴在覃母最远的沙发上坐下。
覃母看着充满防备的覃宴，心里一阵钝痛，抬头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聊聊你和韩兆夜吧。”
“高二认识在一起的，目前感觉还不错，大学也都报名在帝都，没有分手的打算。”覃宴看着覃母一字一句的说道，眼眸中的认真和当年他说他想学画画一样。
“你年纪还小遇到的人很少，也许到大学，毕业，工作你看到其他人的生活方式你就知道，现在你坚定的事是错的，到时候你会后悔的。”覃母避开覃宴的眼神，规劝道。
“您也说了是也许。”
“你们是两个男生，你想过以后未来吗？你们不能在公共场合亲密连基础的牵手都不行，你能接受以后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吗？你们不能结婚、不被国家承认，甚至连你们一方进手术室另一方只能以朋友身份自居，连手术签字都不行。”覃母越说声音越高，甚至有些尖锐。
覃母的话对覃宴来说如风一样，拂过耳畔就消失，但不能否认覃母说的都是事实，这些问题他都想过，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韩兆夜能不能一直在一起，他们年纪都小，见过的人和事都少，但不能因为这些原因就轻易放弃韩兆夜，他想试一试，万一韩兆夜就是那个可以一直陪着自己的人呢。
“是，我们之间不合法，不被世俗认可，但生活是我们的。您也说了也许以后后悔，那不如让我们一起看看我以后会不会后悔。”
“覃宴，这不是以后的事，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的生活费，学费都是我和你爸爸提供，韩兆夜哪里我动不了，但是我可以把你送出国。”
“覃宴如果你爸爸知道，我也不敢保证他会做出什么事，给你两个选择，一，分手在国内读完高中；二、我给你办出国手续，学校你也不用去了。”
覃母放下手中的杯子，发出一声脆响，撞击着母子两人的心。
“我会在这读完高中，然后去读大学，即使你给我送到国外，也没有用。韩兆夜的家里我想您也了解了，只要他想他家的财力也可以到国外和我一起上学，您没必要白折腾一顿。”覃宴起身背起书包。
“如果您想用生活费和学费作为要挟也可以，没问题。至于您和爸爸这些年花的钱我以后也会还您。”覃宴说完自己先笑了，多俗套的对话，这几天的事跟八点档的狗血电视剧一样，多可笑。
“覃宴，你真的要因为所谓的爱情，抛弃你的父母吗？”覃母也跟着站起身，抓住覃宴的胳膊。
“不是，我从来没有抛弃过你们，只不过是我长大了。”长大了所以不再是以前那个用乖巧懂事对待她的小孩子，是因为自己找了个男朋友生气，还是没能按照他的思想同意分手生气，还是因为自己有了想法而生气，或许都有吧，但这些不重要。
覃宴没反抗就任凭覃母拽着自己的胳膊，声音不大，从覃宴进屋说的第一句话到现在为止，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好像在和一个无关的人说着旁人的事情一样，覃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断裂，她有些慌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不是，这是不对的，不对的。”覃母眼睛里的神色多了一丝挣扎和恐慌。
“我该走了，下午还有课。”覃宴想和上次在家一样掰开覃母的手，却没成功，“我不会分手，你不同意我们继续，现在都是死循环，没有聊的必要了。”
在两人僵持之时，门开了，覃父穿着西装走了进来，看着僵持的母子俩，皱了皱眉：“你们在干什么，覃宴你不在学校在家干什么？”
覃宴听着略带斥责的语气，笑着说道“因为您的儿子是个同性恋，您的妻子在劝我走回正路。”覃宴特意加重了同性恋和正路，这种语气和表情落在覃父眼里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你说什么？”覃父连鞋也没换，完全不顾粘着泥土的鞋会弄脏昂贵的地毯。
“我说你的儿子，我，覃宴是个同性恋。”覃宴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丝毫不顾覃母的眼神。
‘啪’
“不是的……”
覃父的巴掌和覃母的阻拦的话语一同落下，覃宴用舌尖抵了抵嘴角，嘶~还挺疼。
“你再说一遍。”覃父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覃母，用手指着覃宴大声怒喝道。
“我是同性恋，现在是以后也是，不会改。”覃宴跟覃父眼神对峙没有丝毫躲避，他不再是那个幼年被父亲一声怒吼就吓到浑身紧绷的小孩子了。
“好好好，你是同性恋是吧，老子打死你，看你还嘴不嘴硬。”覃父被覃宴气的有些发抖，转身就到鞋柜旁取下羽毛球拍挥向覃宴。覃宴转身闪躲。
“你小子不是硬气吗，有能耐你别躲啊。”覃宴听着覃父的怒吼只感觉可笑，他又不是傻，还能站着不动挨打。
“你跑，老子让你跑。”覃父眼看打不到覃宴，气的把手里的羽毛球拍扔向覃宴，无论覃母怎么阻拦覃父都没停手，目之所及沙发抱枕，茶几上的纸巾盒、摆件、花瓶、茶壶、杯子，都扔向覃宴，直到覃宴躲避不及被茶杯砸在额头，被砸的那一刻覃宴还在想得亏不是热茶不然该破相了。
血混着茶叶水顺着脸颊滴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犹如一朵朵雪中绽放的红梅。
“老覃，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他只是个孩子，还不懂事。你动什么手啊。”覃母猛推覃父一把，这一推覃父没注意一下摔倒在地，痛苦的大叫一声。
“老覃！”覃母愣住了，又想看儿子的伤势又担心老头，站那一时间不知道先管谁。
看覃父疼得只抽气，还是先蹲下来要扶覃父，“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啊，我也没使劲啊。”
“你那力气都快给我推出家了，你还没使劲，嘶~不行，脚动不了。”覃父捂着脚踝，这会儿疼得连气也顾不得生了，护着脚踝至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