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仿佛要将世间万物都融化。
一条蜿蜒的官道,在日光下泛着白晃晃的光,好似一条被烤得发烫的银带,向远方无尽地伸展。
官道之上,一支车队正缓缓前行。
车轮重重地碾压着地面,发出沉闷的辘辘声,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着旅途的疲惫与漫长。
乾隆一行人正在赶路,一辆辆马车满载着随行的太监宫女。
还有那些必不可少的辎重物资,这使得整个车队的行进速度犹如蜗牛爬行一般迟缓。
在一辆装饰得极为华贵的马车之内,暖烘烘的阳光透过车窗的薄纱,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萧云靠坐在柔软的软垫上,午后的困意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袭来。
她的脑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眼皮也愈发沉重,好似被灌了铅一般。
乾隆就坐在她的身旁,看着萧云那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
他伸出宽厚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拍着萧云的后背。
乾隆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花丛的微风,“云儿,你要是困了。
就靠在朕的肩上,或是躺在朕的腿上,好好歇一歇。”
此刻紧迫的局势,让他无法下令,停车休息,只能通过这些细微的举动,给予云儿些许慰藉。
萧云强打起精神,伸出手搂住乾隆的胳膊,将自己的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与担忧,“弘历,你说尔康此刻到没到直隶啊?
他有没有找到傅大人?”
乾隆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马车却突然猛地一震,随后缓缓停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尔泰隔着门帘恭敬的汇报声,“皇上,傅六叔身边的两名侍卫回来了。”
乾隆一听,立刻说道:“停车。”
他小心翼翼地将萧云安置在马车上,柔声道:“云儿,你在这休息一会,朕下去问问情况。”
萧云却轻轻晃着头,眼中带着一丝倔强与坚持,“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乾隆犹豫了一下,看着萧云那坚定得不容置疑的眼神。
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伸出手,牵起云儿的柔荑,一起下了马车。
此时,皇后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皇后动作优雅地撩起车帘,神色关切,声音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发生何事?”
一旁的侍卫见状,姿态恭谨地答道:“回皇后娘娘,是傅大人身边的侍卫,他们回来了。”
皇后一听,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也立刻从马车上轻盈地走了下来。
她莲步轻移,快步朝着乾隆所在的方向走去。
乾隆还未等开口询问,皇后便也赶到了侍卫身旁。
只见两名侍卫满身尘土,衣衫也显得有些凌乱,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与焦急。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都屏气敛息,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
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带来有关傅恒的消息。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唯有烈日依旧高悬,炙烤着这片土地。
孙长河被两名侍卫牢牢押着。
他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甘,双脚在地上徒劳地挣扎,扬起阵阵尘土,却丝毫无法挣脱束缚。
乾隆此刻心急如焚,目光如炬,径直掠过孙长河,急切地朝着两名侍卫走去。
他的声音因为焦虑而微微发颤,“傅恒情况如何?快说!”
这简短的话语,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在空气中震荡。
两名侍卫听闻,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他们“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身子因愧疚而微微颤抖,“臣等无能!无法护傅大人周全!臣等有罪!”
声音中满是自责与悔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皇后站在一旁,原本端庄的面容此刻变得惨白如纸。
听闻侍卫之言,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形一晃,差点昏了过去。
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
皇后稳了稳心神,带着哭腔喊道:“傅恒他究竟发生何事?你们快说啊!”
那声音里的恐惧与担忧,揪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一名侍卫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从最初的调查,到投宿悦来客栈,再到身份意外暴露,到客栈起火,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重锤,敲打着众人的心。
“傅大人下了军令,让我们带着证据和这孙长河,先一步回来向皇上复命。”
说着,另一名曾因令牌而暴露身份的侍卫,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证据,双手呈上,“皇上,这是臣等调查所得,是臣的疏忽,不然……”
乾隆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乾隆望着远方,目光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也有一丝无奈,“傅恒乃朕之肱骨,他会做出这种选择,朕并不意外。”
稍作停顿,他转身下令,“既是如此,你们两个先去休息一下。
尔泰,将这孙长河给朕看押好,不得有任何闪失!
然后咱们即刻启程,赶赴直隶!
朕倒要看看这些魑魅魍魉究竟想做什么!”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皇后被宫女搀扶着,脚步虚浮地走上马车。
她的眼神空洞,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傅恒的名字。
乾隆和萧云也登上了马车,再次启程。
一路上,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燥热的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没有人说话,唯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单调地响着。
到了用膳的时辰,也没有人停下。
众人只是机械地拿起干粮,默默地咀嚼着,随便垫一垫肚子,便又继续赶路。
每一个人的心中,都被对傅恒的担忧填满,都盼望着能早日赶到直隶。
尔康骑着一匹通体枣红的骏马,英姿飒爽却又满脸倦色,身后是一列列押解着犯人的队伍,步伐沉重地朝着暗卫所驻扎之地行进。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半空弥漫,好似一层厚重的纱幕,将众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