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汉子三十多岁,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条青龙,露在外面的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社会人。
他一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翻了老头的木盒,钱撒了一地。
接着又是一脚,骰盅也被踢飞老远,“啪”地掉在马路上,慢慢地滚着。
老头一看,又害怕又惊讶,他瞪着寸头,声音发颤:
“你,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老人家,还有没有王法?”
寸头慢慢地蹲了下来,斜眼看着老头,语气冷漠:
“老东西,什么叫王法?玩得挺开心啊?”
说着,一把抓住老头的手腕,力气很大,老头疼得“哎哟”一声,脸皱成一团。
“你,你放开我。”老头挣扎着,手腕用力想抽回。
但寸头丝毫不理,手上又用了点力,眼神凶狠道:
“敢在老子的地盘用出千,坑害老百姓,你活腻了?”
老头的脸瞬间白了,手开始抖,声音也颤了,语气很慌乱:
“我,我没有出千,就是运气好……你弄错了……”
“运气好?”寸头冷笑一声,把老头的手掰过来,盯着五根手指,嘲讽着说:
“别看你这手老皮老梗的,但还挺灵活,会使鬼手指,说,现在怎么办?”
梅洛双手环胸,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眼神锐利地观察着。
此时,老头吓得瑟瑟发抖,他眼神扫向众人,想寻求帮助。
周围的人看到这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没一个人敢出声,都低着头往后缩。
灰背心先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挥舞着拳头就要打老头,满脸怒气吼道:
“你个死老千,竟敢坑我的钱!我说嘛,怪不得下大就输、下小就赢,原来是你出千!赶紧还我的钱,一共2000块,不还的话,我杀了你!”
说着,就想扑过去。
梅洛心里暗道:赌徒就是赌徒,不讲原则,也不会讲道理。只要有机会,就想趁火打劫。
刚刚他最多输了200块,现在一张口就是2000。
寸头连忙拦住他,一脚踩在滚到脚边的骰子上,咬着牙碾了碾,骰子“咔嚓”一声裂了个缝,然后看着灰背心,语气严肃道:
“这里不能动手,按规矩来,在这一片出千,不是赔钱,就得断只手,让他记住教训,以后别再骗老百姓的钱。”
寸头看着流里流气,一副打手模样,但说起话来,处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老头已经疼得大汗淋漓,额头上的汗往下滴,但周围的人还是没一个人说话,都在小声议论着。
“怎么啦?为什么要欺负老人?”
这时,许红婉提着菜篮子走到梅洛身边,一看这情况,有些气愤地问。
梅洛把她往后推了推,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因为他觉得这事不正常,刚才的赌局都已经完成了,新的一局还没开始摇,这寸头怎么就言之凿凿说老头出千,还点名是“鬼手指”?
抓千拿赃,要有人证物证,而且他们还是外人,根本没参与赌局,怎么可能这么肯定?
老头还在求饶,一个劲说自己没出千,也不知道何为鬼手指,语气惨兮兮的
旁边一个穿黑t恤的大汉从腰里摸出把折叠刀,“咔嗒”一声打开,刀刃在太阳下闪着渗人的寒光,眼神冷冰冰的。
周围的人一看动刀了,都往后退了退,脸上满是惧色。
而另外两个大汉见刀已出鞘,立刻一左一右按住老头的胳膊,动作又快又狠。
其中一个把老头的右手按在地上,掌心朝下压得死死的,等着黑t恤砍。
老头的手在不停抖,指尖都在抽搐。
可能是刚才许红婉的话他听到了,此时目光可怜地投向梅洛两人,眼神里满是绝望的祈求。
梅洛还是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
心里继续盘算:
我就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从现场情况来看,这几个人绝对不敢在众目睽睽下砍了老人的手。
他们就是想吓唬老头,看能不能从他身上诈出更多的钱。
老人求助无门,只好又扭头看着他们几个,不停地哀求,声音都在发颤:
“别,别砍我手……我没有出千,但是我可以赔钱……我把赢的钱都还回去……”
他很狡猾:
只要不承认自己出千,就不用赔那么多,大不了把赢的退回去。
说完,他拼命挣扎,胳膊用力想往上抬,可两个大汉没打算松开他,胳膊被按得死死的,半点都动不了。
老头声音带着哭腔,再次哀求,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求你们了,我孙子还小,我断了手就没法赚钱了……求求你们,我愿意赔钱。”
“赔钱?”这时,寸头阴阴一笑,拍了拍老头的脸,手指用力捏了捏:
“这一片的规矩就是,出千骗人,除了退还输的钱外,还要10倍赔偿,不然就得断手。而且今天必须断,不然以后谁都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你想想,他们输了多少,你有没有那么多钱赔?”
寸头说完,目光扫向众人,眼神里带着问。意思是你们都输了多少钱?
灰背心第一个举手,声音喊得最大:“我2000,糟老头赔我!”
“我500,让他赔我5500!”一个路人跟着开口,语气带着贪念。
“我1000……”又有人附和,声音也凑了过来。
一时间,围观的人各个狮子大开口,都想趁机捞一笔。
有的人刚才根本没参与,也举了手报数。
反正这等于是捡钱,不捡白不捡。
老头一听,彻底慌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身体都软了。
本来有些血色的脸上,此刻变得煞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明亮有神的眼睛,也变得空洞无主,眼神里没了半点光彩。
他看着众人,表情愤怒又无奈,嘴角都在发抖。
寸头拉起他,厉声问道,语气带着逼迫:
“老东西,你身上有多少钱?够不够赔他们?”
老头摇头,指着洒在地上的钱:
“一共就那些,还,还包括我的1000块钱本钱。”
“身上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寸头追问,眼神里满是怀疑。
他又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
“家里还有什么人?”寸头继续问,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就我和一个孙子,他还小。我又老,所以只能出来摆个小摊,挣点生活费,勉强维持生计。”
他说话的时候,眼眶都红了,眼泪在里面不停地打转。
“你是哪人?叫什么?”
寸头有些不相信,看着他大声审视的问。
“我叫苗青山,是中原黄河边上的人。前几年,黄河涨大水,把儿子儿媳妇连家一起冲走了。幸好那天晚上,我和孙子到邻居家去吃饭,才免了一难。从此我们就流落大江南北,四海为家,过着边乞讨、边摆小摊的日子,才活下来。”
尽管他说的声泪俱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但梅洛总感觉哪里不对。
天天走江湖行骗的人,最会编故事了。
从他这两天的骗人把戏来看,在江湖八门中,也是属于千门中人。
而且千门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坑蒙拐骗诈。
不过,他的口音确实像中原一带的。
这时,寸头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无奈:
“那就没办法了,既然你没有钱赔,就只能断手。”
说着,他朝黑t恤大汉使了个眼色。
大汉上前一步,举起刀,手臂绷得很紧。老头则闭上眼睛,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在哆嗦。
周围人都屏住了呼吸,没一个人敢出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