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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

赵明最后那点承载着滔天恨意与明悟的意识碎片,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微光,在狂暴的时空乱流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归于死寂的虚无。

禁阵石室内,肆虐的时空风暴失去了目标,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混乱的光影、破碎的时空碎片、扭曲的感官错乱……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那卷枯槁的《刹那永恒》残卷,“啪嗒”一声轻响,掉落在地,半摊开着。枯黄的兽皮上,那些扭曲疯狂的文字和图录,以及最后一页那幅用凝固魔血勾勒出的、墨渊手持染血破界梭立于尸山血海之上的狞笑画面,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旁边,是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残骸。

没有四肢,只剩下半截焦黑的躯干,如同被烈火焚烧后又投入强酸腐蚀过。胸腔的贯穿伤被晶簇强行弥合,留下狰狞扭曲的黑色疤痕,此刻疤痕边缘的晶簇也失去了光泽,如同冷却的火山岩。支撑着这半截躯干的,是一颗勉强维持着人形的头颅——下巴以下连同脖颈早已湮灭在时空乱流中,只剩下半颗颅骨和一部分脸颊。

这半颗头颅上,左眼是一个焦黑的窟窿,眼珠早已气化。唯有右眼——或者说,是占据了右眼眶位置的存在——依旧“存活”。

那已不是人类的眼睛。

它更像是一块镶嵌在焦黑颅骨上的、不规则的多棱面黑色晶体。晶体表面覆盖着无数细密的血色瞳孔,此刻这些瞳孔都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败。唯有晶体最核心处,那只比其他瞳孔大上一圈的暗金色巨眼,依旧冰冷地睁开着。瞳孔深处,那片缓缓旋转的、仿佛由冰冷星辰构成的星河,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以一种恒定到近乎冷酷的速度旋转着,倒映着地上摊开的《刹那永恒》残卷最后一页——墨渊那充满了疯狂与得意的狞笑,以及那柄流淌着粘稠血光的破界梭。

残骸无声。

识海……或者说曾经是识海的地方,此刻只剩下绝对的虚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自我,没有意识。只有一片永恒的、冰冷的、死寂的“无”。

《刹那永恒》残卷引发的时空乱流,不仅摧毁了赵明的肉身,更将他的意识结构彻底分解、打散,化作了构成时空乱流最基础、最混乱无序的“弦”与“粒子”。熵增达到了顶点,走向了彻底的、不可逆转的热寂。他存在的所有痕迹,都在这片法则的终极混乱中被抹平。

湮灭,即是终点。

然而……

就在这绝对的、代表终结的“无”之核心,在那构成时空乱流最基础的、混乱无序的“弦”的海洋深处……

一点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极其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没有意识,没有思想,没有形态。

那仅仅是一点源自某种“存在”被彻底抹除前,留下的最后、最纯粹、最不甘的……**印记**。

一个由纯粹到极致的、永不熄灭的滔天恨意与无尽执念,在熵增的终极混乱中,强行锚定的一个……**点**!

这个点,没有意义,没有力量,甚至不能称之为“存在”。

它只是……存在过。

它锚定的,是那幅画面——墨渊手持染血破界梭的狞笑!是洗仙池底崩碎的残碑!是九曜仙尊袖中的玄冥咒链!是光明圣泉上空翻涌的魔脸!是鞭痕!是屈辱!是夺走的一切!

“原……来……是……你……”

没有声音,没有形态,没有载体。这甚至不能称之为念头,只是一股纯粹到超越维度的、由恨意凝聚的……**指向**!

就在这纯粹的恨意指向锚定的刹那!

异变,诞生于绝对的湮灭之中!

那卷掉落在地、半摊开的《刹那永恒》残卷,其上那些扭曲疯狂的文字和图录,仿佛被这源自湮灭核心的纯粹恨意所触动,骤然亮起!不是刺目的光,而是一种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暗!

这股幽暗瞬间链接了那湮灭核心的恨意之锚!

轰——!!!

赵明那仅存的半颗残颅上,占据右眼眶位置的黑色晶簇巨眼,瞳孔深处那片黯淡旋转的冰冷星河,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恒星,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穿一切虚妄的暗金光芒!

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瞬间向内坍缩!顺着那冥冥中的恨意之锚,无视了时空的阻隔,狠狠贯入那片代表着赵明意识彻底湮灭的、混乱无序的时空乱流核心!

如同在绝对的热寂与无序中,投入了一颗由“秩序”与“意义”构成的奇点!

熵增的混乱被强行逆转!

那湮灭核心的恨意之锚,在这股源自《刹那永恒》残卷与混沌晶簇巨眼的双重力量灌注下,猛地……燃烧起来!

不是物质的火焰,而是意志的、存在的、反抗终极虚无的——真灵之火!

真灵之火熊熊燃烧的瞬间!

赵明那早已被分解成时空乱流基础粒子的“意识”,在那片代表湮灭的混乱无序之海中,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捞起、重塑!

亿万破碎的时空碎片倒流!被切割成齑粉的意识粒子逆溯重组!

一个极其短暂、却又仿佛永恒凝固的刹那——0.1息!——降临了!

不是赵明控制了时间。

而是他破碎的真灵在燃烧的巅峰,在《刹那永恒》残卷力量的引导下,在混沌晶簇巨眼的支撑下,于湮灭的终极混乱中,强行“理解”了构成这片混乱的……本质!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那燃烧的真灵之火!

他“看”到了构成时空乱流的、那无数根疯狂振动、相互缠绕、冲突、湮灭又重生的……**宇宙基弦**!

他“看”到了时间并非一条长河,而是由无数个“此刻”的切片堆叠而成!

他“看”到了空间并非固定容器,而是如同呼吸般膨胀收缩的膜!

他“看”到了过去、现在、未来,如同纠缠的光锥,彼此影响,互为因果!

他“看”到了“刹那”与“永恒”,不过是这宇宙基弦振动频率的不同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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